季秋阳无意和黛薇薇拉扯,避而远之。她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上赶着做什么。两人一个客厅,一个坐沙发这边,一个坐沙发那边,比陌生人还陌生。
蒋玲一直在厨房指挥阿姨做菜。她把客厅的不和谐悉数看在眼里,眼睛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在翻腾着什么坏心思。
晚上八点过,天完全黑下来时季书淮才归家。年逾半百的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还四十几岁风度翩翩的大叔样,只有眼尾的几根褶子泄露着他真实的年龄。
季秋阳本打算拿了傅清欢的手札就离开,但季书淮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如既往端着家长的架子,不客气地黑脸训斥:
“怎么,薇薇难得来禹州,你反倒忙得不可开交?吃饭,什么事情饭后再说!”
黛薇薇低头浅笑,一副乖巧和顺又带着点欲言又止,让季书淮十分满意。
季秋阳忍着心中的不满给舒诺发了个歉意的短信,秒收她的回复。
【哼哼,冰激凌我要双份!】
舒诺的文字一向生动,他似乎能看到她俏皮地翻白眼娇嗔的模样。
烦躁的情绪顿时得到有效安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角度。
晚餐很丰盛。
席间,蒋玲甚至大方地开了瓶卡曼达蕾雅。季秋阳不喜欢这种混合香型的葡萄酒,碍于场合浅啜了两口,至于饭菜也只稍微动了几筷子。
受到他冷待的黛薇薇没事人般,一直找着话题跟对面的蒋玲边吃边聊,重点放在蒋玲的儿子身上,让当妈的蒋玲高兴不已,季书淮偶尔说上几句,全程气氛不算太糟。
饭后,父子俩去二楼书房,蒋玲在客厅陪黛薇薇。
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整个书房程亮,也照在两个身形相近,模样五分相似的老少男人身上。
“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你看看你快三十岁的人了,一脸不高兴全写在脸上,这是待客之道吗?说出去简直丢我季书淮的脸面!”
书房的门一关,季书淮双手抱胸,往桌沿上一靠,怒视季秋阳,劈头盖脸地训斥。
若是放在以前,因为有期待,季秋阳会愤怒,会难受,会抗拒。
如今他只是眉峰微挑,目光往地板上某处修补的划痕飘了一眼。想起这大概是去年时烟灰缸砸的坑?
“听说你和晏梓涵分道扬镳了?”
“嗯。”
季书淮嘭地朝书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怒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竟然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
季秋阳面色淡然,不客气地说:“要不是你儿子年龄太小,无法参与到家族继承人争夺,你会想起我这么个人?”
这话他藏在心底很久了,想起来很心酸,但说出来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舒诺自带他去见过梁老爷子他们后,就把家庭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也包括舒中华和梁小双的事情。
其中未尝没有劝慰他人生是道多选题,错误的答案如果抓着不放,最后为难的是自己。
季秋阳怎么可能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你…”季书淮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季秋阳会突然那么犀利,一时竟找不到词句反驳。
“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季秋阳,你简直…不愧……”是你那个疯子妈生的贱种!
季书淮破口大骂,却在季秋阳冷厉如刀的眼神中,硬生生吞掉了后半截话。
他老脸极不自在地抖了两下,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你入股了禹州金城那块地皮的开发?”
“嗯。”
“你们是怎么合作的?合约呢?”
禹州宏远的法人是季秋阳,项目概括上的开发商也是禹州宏远。所有业内都知道那块黄金地是禹州金城的,没人会认为禹州金城会拱手相让。
尤其是季秋阳离开新恒地产,关于他失去季家继承权争夺资格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而季家季怀林、季宇现身禹州,又入股北城综合体项目后,一切更是显而易见…
季书淮这人,资质平庸,却有张好脸。长久以来的优渥生活又让他有些自命不凡。
他本来熄了争夺家族发言权的心思,可季秋阳在家族第三代中崭露头角,让他重新燃起了勃勃雄心。加上蒋玲吹枕头风,更加坚定了他跳出来指点江山的决心。
老爷子不允许二代在经济上给予支持,但出谋划策总可以!凭他几十年的丰富经验,难道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我妈的手札呢?”季秋阳冷眼旁观。
“老子在跟你说生意上的事情!你晓不晓得轻重!”季书淮大怒,抬手就给了季秋阳一巴掌。
十足的力道打得季秋阳脑袋朝旁边一偏,脸颊上很快浮现起几个红肿的指印。
季书淮打了这巴掌后尤不解气,恨恨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当真打算在那个乡下女人身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