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舒可欣还是晚上陪着季秋阳吃晚饭才离开医院。
季秋阳换了鞋子,一路送她出了医院大门。
五月的夕阳渲染得天地一片红霞灿烂,十分炫目。
此时的医院已经看不到几个病患和忙碌的工作人员,门口泊着一排等客的出租。
舒可欣带着季秋阳过了马路,走到公交站台边。
不知为什么,她想和季秋阳多呆会儿。
这感觉……
要死!
“对了,季秋阳,我明天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早饭你自己楼下凑合吧。”她突然想起老爹说明天要来禹州和她见面的事情。
季秋阳微微一愣,点头应了:“嗯。”
感觉季秋阳有些沉默,似乎有些心事。舒可欣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她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医生说你要少喝酒。你还是个学生呢!想喝的话,往后几十年有得你晕的!”
季秋阳失笑。抬头看到即将抵达站台的公交车,突然伸手将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抓在手中:“抱一个吧!”
不等舒可欣应声,他张开手臂将面前的少女轻轻地拥在了怀中,勾着脖子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Gracias!”【谢谢】
这是个近乎礼仪的拥抱。
当季秋阳微暖的气息吹在她耳边的时候,舒可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小鹿一般跳出他的怀抱,忙不迭地冲上了公交车。
她慌乱地刷了公交卡,低头蹿进车厢。只觉得脑袋里有血在往上涌,心口更是不知道跳进来多少只兔子在狂嗨。
目送公交车驶离站台,转弯,消失在视野中。
季秋阳收回视线,轻轻说了一句:“Adiós, mi niña”【再见,我的女孩。】
旁边的人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被这两个小年轻撒了把狗粮。
在医院大门口站了片刻的方洲神情漠然,拉开车门,抬腿上了旁边的出租车。他本来想要去对面公交站的?
…………
晚上雷打不动的五套试卷,然后半小时醒脑消遣。
梁老太爷对此表示很满意。
他本来还担心小丫头这几天早晚往医院跑,会不会耽误学习。
“老头子啊,你说可欣去医院照顾同学的事情,要不要和她爸妈说呢?”梁老太太在卧室里悄声和自家老头嘀咕。
梁老太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挺好?你是想招她妈来骂她一顿?你那丫头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
“自从有了她那宝贝儿子以后,对咱们可欣哪里还有半点耐心?除了教训就是教训。我看她脑袋里简直泡水了!”
老太太见他动怒,赶紧安抚:“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咱们姑娘那也是望女成凤啊。”
“我看可欣就很好。”梁老太爷摆了摆手:“被操那么多心,睡觉,睡觉!”
夜凉如水。
房间里的灯都已经熄灭,走廊里偶尔传来几声咳嗽或病人的呻吟。
昏暗的灯光从房门的玻璃窗透进屋子里,缓缓暗暗的。
季秋阳环抱双臂,站在玻璃幕墙边静静地低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月光透过玻璃,勾勒着他棱角分明如雕刻的五官,和笔挺的身姿,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
病友大爷默默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孩……真可怜呢,他后妈居然只来过一次,后面除了那个小女娃就再没别人来过。
这世道,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忒!什么玩意儿!
…………
舒爸舒中华第二天来得很快,没到中午就出现在了梁家门口。
这次没有带着老婆梁晓欢和儿子舒可乐。
他其实是想让舒可欣牵线搭桥去认识人家同学的爸爸。
这怎么可能?
舒可欣给舒中华泡了茶,洗了点水果摆在茶几上。
随后拉了小板凳坐在他身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家老爹幼稚的想法。
“爸爸,实话实说。咱们和人家说不上话。”
一句话把舒中华堵了个脸红脖子粗。
舒中华恶狠狠地低头瞪了舒可欣好一会儿,气呼呼地说:“你是不是看不起你爹?”
舒可欣敛了敛目光,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爸,我可是你的小棉袄呢?看不起谁,都不能看不起你啊!你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嘛。”
有一种话术,叫做肯定以及肯定。
就是在表扬与肯定中无数次地给人心理暗示,那个人就会逐渐把这份肯定当成他的目标和信念。
要不怎么说‘孩子是夸出来的?’
舒中华往日和舒可欣算不上亲近,尤其是女儿来了禹州市之后,他总觉得父女俩像是隔了厚厚的一层屏障。
每个月一次的见面,就是一种形而上的东西。
但今天听到舒可欣的一番话,看着女儿仰视着他的模样,心里竟有些微微的感动。
本来阴沉难看的脸色顿时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