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娇娇带胭脂跟海棠去逛花园,恰巧遇到白婉也领着丫鬟出门。
白婉以前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唤作小雨,那还是她第一日进国公府时,冯氏给她的。
昨日白婉闲来无事去逛街,碰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自称名叫周云儿,求白婉收留,说愿意给白婉当丫鬟,洗衣做饭,她都可以。
原本白婉是拒绝的,她哪里有钱买下周云儿?平日里冯氏给她点钱,最后都会被她爹搜刮去,说她身在国公府,吃穿不愁,根本没有地方需要花钱,让她把钱留给她弟弟娶媳妇用。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白婉可以说是毫无感情,但她拗不过她爹。
可是没成想,周云儿竟然说,已经有好心人给她钱了,只是她举目无亲,实在无处可去,只求白婉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白婉本来也犹豫,往国公府里带人是否合适。但是一想到连徐娇娇这个低贱的商人之女都有两个贴身丫鬟,而她爹起码是个秀才,她凭什么不能有两个丫鬟。
趋于这种心理,白婉就把周云儿带了回来,但她也不敢不跟冯氏说一声。冯氏原本觉得外面带回来的人不知底细,但是实在禁不住白婉的哭求,因心疼这个早逝妹妹的独生女儿,于是询问了几句,便同意了。
此时看到徐娇娇,白婉的腰杆不觉也挺直了几分。
徐娇娇看清白婉身边的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昨日她听海棠说起白婉从外面带回一个丫鬟,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她实在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周云儿。
徐娇娇实在是想不通,她给周云儿的钱已经够多了,为什么周云儿还要来国公府做丫鬟。清白的良民身份不好吗?
胭脂替徐娇娇问了出来。
“周云儿,怎么是你啊,我家小姐不是都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银子,安葬你父亲了么,你怎么还会来当丫鬟呢?”胭脂也不理解,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会卖身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呢,她也就是运气好,能遇上她家小姐这样的好主子。
白婉心中讶异,她没想到,给周云儿钱的竟然是徐娇娇。花了钱,不要人,果真是钱多人傻,是徐娇娇能做出来的事情。
周云儿哭丧着脸说道:“我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虞城又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我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甚至还有一些不怀好意地人对我虎视眈眈,我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想找个大户人家,寻求庇护。”
周云儿看向白婉,面带感激,“多亏了遇到了我家小姐,人美心又善,肯收留我,我一定会报答小姐的。”
徐娇娇勉强理解周云儿说的这番话,但是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白婉对周云儿这番恭维,甚是满意,她看着徐娇娇讥诮道:“赵夫人可是有个当首富的爹,她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不懂人间疾苦,哪里知道寻常百姓的生活有多艰难呐!为富则不仁,云儿啊,你可要牢记呀。”
“云儿谨记小姐教诲。”
白婉挑衅地看着徐娇娇。
徐娇娇都要被气笑了。说她“为富不仁”?也是,她是瞎了眼了才给周云儿钱,她就该把银子扔进臭水沟里!
徐娇娇也是不明白了,白婉为什么非针对她不可,难道就为了赵晋一个男人?白婉身为国公府的表小姐,别说一个马夫,就算是配赵晋千户的身份也绰绰有余了吧,她早干嘛去了?
“也是,我从小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哪里知道白小姐过得是什么日子呢。”
徐娇娇上下扫视了白婉几眼,一脸倨傲地笑了笑,“谁让我有个好爹,而你没有呢!”
说完便带着两个丫鬟扬长而去,不理会脸色变化纷呈的白婉。
白婉咬紧牙关,徐娇娇这个贱人!
冯氏姐妹俩其实也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她们的父亲不过是个私塾先生。当年冯氏出阁的时候,她的妹妹刚出生没多久,她嫁的赵振廷,那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猎户而已。
后来朝廷征兵,赵振廷去了军队,冯氏也跟着赵振廷随军了。而赵振廷凭借一身武艺,在战场上神勇彪悍,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一路高升。
后来冯氏的妹妹也到了待嫁的年龄,嫁给了一个秀才。妹妹因为娘胎里带病,身娇体弱,婚后五年才艰难的怀胎,但是生白婉时还是遭遇了难产,最终离世。
等赵振廷功成名就后,冯氏再找回来,父母已经不在了,妹妹也已经难产而亡,白秀才继承了冯家的私塾,也已经另娶,又生了一个儿子。
那年白婉刚五岁。看着又瘦又小的小姑娘,冯氏心疼不已,就将她接到身边照料。
虽说白婉到了镇国公府,日子比在家时不知好了多少倍,但是镇国公府向来节俭,固然冯氏不曾苛待过白婉,但也不曾玉食锦衣。
白婉第一次看到徐娇娇时就明白了。只看两人的衣着打扮,徐娇娇虽然画着不伦不类的妆容,但身上的绫罗绸缎,簪钗环佩无一不刺激着白婉。
因此白婉更加憎恶徐娇娇。可是她忘了,她身上上等的棉布已经比普通百姓家穿的麻衣粗布好了千百倍。
徐娇娇前脚才因为遇到白婉而闹心,没想到后脚她就收到了家里人的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