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残阳即将消逝,我看着他们一人一鬼相依的场面,早已哭得不能言语。
得让他们再多说些话。
这么想着的我信步走下楼来。
身后,传来蓝衣男和姨奶奶低声合唱的古老民谣:
“妹妹握着哥哥的手,万千歌儿把嘴说。
哥哥远走闹革命,妹妹在家把家守。
待到革命胜利时,哥哥妹妹把婚结......”
楼下的沙发上,坐着正在看书的何嘉之。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涕泪纵横的我。
负责照顾姨奶奶饮食起居的阿姨也惊讶地看着我:“哎呦,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姐姐在楼上跟你说什么话了?”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接过何嘉之递来的纸巾后,我一把将其抱住,放声大哭。
那个年代的爱情,实在太苦了。
蓝衣男作为革命烈士,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而姨奶奶为了一句承诺,苦等了几十年。
他们这些年,都过得太苦了。
两天后,何嘉之告诉我,姨奶奶在睡梦中离世,享年89岁。
“姨奶奶睡前手里还握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木马。她去世前一天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你,说他们很感谢你。同时也说......”
何嘉之说话顿了一下:“你是个好女孩,让我好好珍惜你。”
说完,何嘉之脸红了。
我听完则释怀地笑了。
被战乱冲散的一对情人,这下子终于能在一起了。
姨奶奶在几十年前因病失去了双腿。从此,她再也无法走出屋门,多年来一直独居于此。
她的故居几经重建,姨奶奶却一直坚持要住在这里,不愿意跟随家人去往生活条件更好的新家。
而她每天有事没事就待在阳台上往外看,她那是在等待她的情郎啊。
她望着的那个地方,蓝衣男在很久之前就来往过无数遍。
他们的目光可能会交集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她看不见鬼魂,蓝衣男也无法感知到姨奶奶的存在,他们之间就一直这样错过着。
他们之间错过的,是几十年的光阴。
几十年的光阴,曾经明媚活泼的小墨已是一个垂暮老人。而她的情郎,却永远年轻着。
但当他们相聚的那一刻,相信在阿雄哥眼里,姨奶奶还是那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的一声声叫着“阿雄哥”的小墨。
在姨奶奶的葬礼上,我见到了阿雄哥和小墨。
小墨变回了少女的模样,一脸幸福地挽着阿雄哥的手。
他们站在远处朝我挥挥手,然后把手放到嘴边像是在大声地跟我说些什么。
随后,二人笑着转身消失在阳光里,走进了属于他们的幸福世界里。
“小瑾,你在看什么?”
何嘉之冲着我看着的方向望去,一脸的茫然。
“如果我说,我看到了姨奶奶和她等了几十年的人,你相信吗?”
“相信。”何嘉之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能看到吗?小瑾。”
他这是什么眼神?
是期待我说出确定的答案吗?
那一瞬间,我想起那些因我能看到鬼魅而被无数人所嘲笑和不理解的场景,我胆怯了。
我害怕何嘉之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把我当做怪物来对待。
于是,我摇了摇头,故作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会,能看到这些东西的人,都很怪,不是吗?”
是的,我在旁人眼里,或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吧。
何嘉之的眼神迅速地暗淡下去,但很快地,他调整好情绪,依旧对我展示出一副阳光明媚的模样笑着跟我说:“小瑾,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来找我哦。我一直都在。”
这是我自父母去世后,听到过的最温暖人心的话了。
我开心地点点头:“嗯!”
送走姨奶奶后,由于何嘉之在学校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就独自坐车回家。
在接近市中心人民医院的车站上,我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一个身后攀附着无数幽魅邪气的女人。
女人与我面对面走来的时候,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身后有一团黑灰色的邪气。它们不断地蜿蜒攀爬,覆盖在女人的整个身体后面。
看到这一幕,我惊呆了,如果不赶快驱除掉这些幽灵邪气,一旦邪气入体,这个女人将小命难保。
“等等,你......”
擦肩而过时,我忍不住叫住了女人,指着她身后旁人看不到的邪气露出惊恐的表情。
“嗯?怎么了?”神色疲倦的女人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我。
“你这里......”我指着她身后的邪气:“有......有......”
正当我支支吾吾的时候,女人身后的邪气突然幻化做一个面目狰狞、尖牙利嘴的有着血盆大口的扭曲人状物体冲我脸上飞来,发出尖利的声音朝我示威,仿佛在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被这一幕吓到,大叫着后退两步,紧闭着双眼不敢再看她身后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