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着眼睛看着被人压住的张思衡,附身在他耳边说道:“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张思衡的右手被摁住了,衙役掰开他的小拇指,只要用力一压,这根小拇指便会断裂开来。
桂花赶紧捂住以南的眼睛,手指尖是凉的,颤抖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匕首被弹开了,数位身穿盔甲之人拨开人群,他们手握大刀,气势恢宏。
一位身穿黑衣男子逆着光从容不迫地朝众人走来。
阳光照耀在他身后,堂上之人皆睁不开双眼,只能微眯着眼神看他走近,从阳光之下走进暗淡无光的大堂。
这男子身形不高,定睛一看,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只是周身凌人的气息让人无法轻视他。
郡守眼皮跳了跳,这人虽然他没见过,但这穿着盔甲的士兵他认识啊,这盔甲肩头上刻着燕字,乃是他们西北燕王的士兵。
他一个边陲小县的郡守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连忙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这位小公子难道是燕王的儿子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这...这位公子好,请问您过来是?”
郡守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让在场众人为之鄙夷,刚刚还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神情,如今倒是怂起来了。
“我路过此地,正巧瞧见这堂上在打官司,好巧不巧就过来凑凑热闹,刘郡守真是断的一手好案啊。”宋榆景身形不高但气势十足。
郡守听到这句话后背又往下弯了几分,双鬓间不断有汗水流下来。
张思泽几人更是待在原地不敢动,他们被眼前这场景给惊到了,没想到宋榆景竟是这样的身份,不过也对,当初在后山救下他之时旁边就有不少惨死的官兵,更何况他的言谈举止,都不像乡野间养大的孩子。
陈素兰一家人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对待这事虽然吃惊但并没有被吓到。
郡守连忙回答道:“不敢不敢,只是如今旱灾刚刚过去,郡里还有一大堆子事等着处理。”
他的意思是光明郡要处理的事情和案子还很多,没有很多精力能够花在小小一桩偷窃案上面。
“那什么又是大事呢?我这次来光明郡除了是来游山玩水,也是带着任务过来的,我舅舅得知光明郡以及周边几个郡县都闹了旱灾,百姓收成不好,特意让我作为先锋官考察民情,以便日后好下拨赈灾粮,刘郡守,你的做法让我很是担忧啊。”
宋榆景并没有直接从偷窃案入手,若是那样也太明显了一些,他直接站在张思衡那头说不准还会被别的百姓认为是包庇偷窃犯,燕王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郡守倒是成了不畏强权的清官。
所以他讲明自己的来意,若是此案他断的糊里糊涂,那就没有过考察民情这一关,这赈灾粮有可能发不到光明郡,到时候闹起来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很有可能是全城百姓。
郡守哪里懂这话里的意思,他如今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在里面,完全经不起思考。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这次处理偷窃案确实草率了一些,只因近日事情太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人,您说,这案该怎么断?”
“你才是光明郡郡守,此案自然是要你来断了,不过嘛,这偷窃案我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要是彭德运自己唱的一出戏,张思衡不是被白白冤枉了?要我说啊,谁在公堂之上说谎都该受到惩罚,张思衡如今受了刑没改口,刘郡守你是不是该考虑换个方向?”
宋榆景说话有条有理且丝毫不慌,逻辑缜密的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陈素兰几人听着这话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以南看着公堂之上正在熠熠生辉的宋榆景,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有大腿可以抱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郡守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过身来看着衙役,十分严肃。
“来人,将彭德运拖上来,立刻执行二十大板!”
在乌纱帽与夫人生气面前,还是乌纱帽来的重要。
彭德运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打他了?那个小破孩什么人,怎么郡守大人就要打他了。
“大人...大人,我是荟萃楼的彭德运啊,您是不是搞错名字啊,那个人是张思衡,我是荟萃楼的彭德运。”彭德运被衙役拖到了公堂正中间的位置。
宋榆景适时地开了口道:“刘郡守,此人为何一直强调自己是荟萃楼的彭德运,莫非这荟萃楼?”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郡守立刻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刘某人与荟萃楼没有半分关系,此人为何一直强调荟萃楼,可能是因为荟萃楼是我们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希望我看在这个份上能饶他这一次。”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个小小的荟萃楼,难道比王子身份背景还强大不成?”
“是是是,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衙役们丝毫不敢怠慢,他们都看出来了,郡守这次是真的气上了头,有这个小孩在,他无法包庇。
“啊...啊....啊”公堂之上传来彭德运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