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衡一边牵着驴车东走走西逛逛,一边低声告诉思泽道:“这荟萃楼是郡守小舅子开的,听说味道还不错,素日里不少富贵人家会去捧捧场,这目的就是为了能跟郡守攀攀关系。
我之前不是常常去天香楼送东西吗,一来二往也了解了不少,这个彭德运是郡守小舅子的表亲,负责荟萃楼的采买,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今天不是在你家多拿了一些菜,明天就是在他家多拿了几斤肉,而且他还会仗着势力,以低于市场价买东西,剩下的钱就流进了自己的口袋。”
思泽听到这已是十分气愤,怎么还有这等专横霸道之人,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难道这些被欺负的商贩都不会去衙门讨回公道吗?”
“怎么没去,去了也是无用,咱们这个郡守虽说为官清廉,可压不住手底下的人利欲熏心啊,这去衙门递诉状的文书是不是先要经过文书先生的手,再到郡守手里。”
思泽点了点头,这个规章制度。
“这诉状啊,是递不到郡守手里的。”
他给了思泽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思泽立马懂了过来。
文书与民勾结,将这些诉状全都拦了下来。
“可这也不对啊,郡守按道理不是一个月会巡城一次吗,为何没有百姓在巡城之时拦车告状?”
“你当真以为彭德运身后的那些都是采买的跟班吗?”
思泽这才回想起来,那些个跟班看起来个个健壮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
“只要郡守一巡城,经过的地方都会有打手守着,哪个不要命的敢当街拦车,接下来的事可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思泽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算计,郡守这不是直接被架空了,双眼完全被蒙蔽。
“好在咱们同王大哥交好,若不是今日有他过来解围,咱俩今天猪肉可能就要白送给人家了,还很有可能会挨打。”
张思泽双拳紧握,咔咔作响,真是岂有此理。
“咱们家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候,能多低调就多低调,也怪我,出门之时没有将猪肉盖起来,是我考虑不周。”
“怎么能怪大哥,分明就是彭德运这种人的错。”
“多说无益,咱俩今天看看能不能平安到家。”
张思泽慎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现在的他们只是刚刚拿到身份的良民。
两人商量过后便在城里头溜达了一圈又一圈,堪堪将跟着他们的打手给绕晕了,脚疼得不行。
一个打手悄咪咪说道:“刀哥,这俩货该不会是发现了我们才故意转圈吧。”
刀哥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面,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你当我是瞎子吗,看不出来他们在绕圈子?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绕到几时。”
太阳悄悄地往西边移动。
陈素兰朝着门口望了好几次,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来。”
按照往日的速度,早该在晌午时便到家了,如今天都快黑了。
眼见着,太阳西沉,月亮早已挂上了枝头,桂花将晚饭摆上了桌。
陈素兰和慧蓉两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庆云几人则是去到了村口处。
被宋榆景抱在怀中正吃着鸡蛋羹的以南也时不时往门口望去,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宋榆景:“爹...爹”
“南南乖,伯父待会儿就回来了。”
终于,不远处传来了驴拉车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是从村尾处传来,张思衡张思泽两人头发有些凌乱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出啥事了?”陈素兰和慧蓉两人赶忙迎上前去。
“娘,先进屋,容我喝口水再说。”
老张家大门紧闭,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两人喝水,足足喝了三大碗水,这才停了下来。
张思衡便将白天在城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老张家的人听得是胆战心惊。
“后来呢,你们出城后呢?”慧蓉紧张地问道。
“我们出城后,这群人还远远跟在后边,当时路上还有不少来往的人,所以他们不敢靠近,再往后走,人就越来越少了,我跟哥觉得一定不能就这样回家,于是我俩决定拉着大驴从长宁郡那边的山里绕回来。
这几人跟在我们后边,后来我俩就跳上驴车,赶紧跑了,他们没赶上。”
听到这里,老张家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宋榆景抱着以南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以南也没有吃东西了,只是觉得气愤,这个时代真的是阶级制度,有权便可以随意欺负他人,明明什么都没错的人却只能逃跑,她要努力,攒钱,保护家人!
陈素兰听到这里依旧眉头紧蹙,他们的户籍册子都是在光明郡的,彭德运真想要查人,被查出来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该怎么办呢,她该好好想想法子才对。
同样眉头紧蹙,神情严肃的还有张思柏,他与陈素兰也是想到了一处去。
大哥经常去天香楼送菜,只要彭德运稍稍一打听便能知道大哥是谁,在稍微推断一下,户籍册子上一查,也便知晓了。
“老大老二,你们明天早上陪我去里正家走一趟。”陈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