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兰瞧了瞧这一家子,唯独不见她表妹生下来的独子,于是开口问道:“妹夫,霞云就这么没了,她留下来的那个儿子呢,我的外甥如今还在这吗?”
“你找我哥想干什么,我们一家子都说了你那表妹已经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亲近关系,找我哥怕不是想打秋风的吧。”那个肥头大耳的石庆生开口道,横吹胡子竖瞪眼的,将尖酸刻薄的模样刻画的淋漓尽致。
“庆生,不要胡闹,你这说的什么话,来者都是客,就算霞云早死了,可他们这一家跟你哥还是带着点姻亲关系的。”石德佑装作一副家长责怪不听话儿子的模样。
可他通口都没提过要让陈素兰一家子进屋安顿。
真正是一家子的白眼狼,当初她表妹嫁过来的时候,自己可是贴补了不少嫁妆,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如今自己不过想来石塘村投奔他们,自己家里人都有手有脚的,只要能给他们一个睡觉的地方他们便满足了,可现在在看看他们的样子,真是让人心寒。
陈素兰气得只想破口大骂,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想都不用想,霞云的嫁妆定是被他们给吞掉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说话的正是石庆云,他扛着锄头刚刚从地里劳作回来。
陈素兰往后方看去,没错,就是霞云的儿子,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长得跟霞云如出一辙。
陈素兰手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球在看到石庆云的时候忽然亮堂了起来,哽咽道:“你是霞云的儿子吧,我是你的表姨娘。”
石庆云听到刘霞云这个名字脸色毫无变化,眼神中甚至有一些憎恶,他非常冷漠地说道:“哦,表姨好,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这不是北方蛮夷子闹过来了,表姨带着一家子就往西边赶,就打算着到石塘村投奔你娘,谁知道,你娘已经....”陈素兰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
石庆云话里话外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表姨一家子是想来石塘村投奔他们一家,可家里他做不了主的,而且他刚刚恰好听到庆生说的话,爹和娘没打算收留他们。
石庆云穿过老张家的众人,来到木门前,将肩上扛起的锄头放了下来,声音很是轻柔地询问着石德佑,说道:“爹,表姨大老远的过来也是不容易,你看还有几个娃娃,要不先让他们进来安顿一下,后面再做打算?”
耿珍听到这句话,直接气得要跳脚,扯着大嗓门喊道:“不行,石庆云,谁给你的胆子说出这些话的,这几个人跟你有关系,跟我们石家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想要进我们家的门,除非给银子。”
短短数语,陈素兰便将这一家子的关系看清楚了,她这个表外甥怕是在家日子也不好过,单看他满身黄泥,骨瘦如柴的模样便知他的辛苦,反观那个石庆生和他媳妇哪个不是白白胖胖的。
石庆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只能握紧拳头不敢再多说话了。
陈素兰看出了他的窘迫,连忙插话道:“既然霞云已经过身了,我们两家的关系的确是断了,你放心,我们老张家从今往后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家。”
“哼,说到便要做到。”耿珍扬起自己的脑袋说道。
随后她一只手扯着石德佑,一只手扯着石庆生回到了屋子里,杨金凤也跟在后头进去了,还不忘回头跟石庆云说记得关门。
院子外只剩下老张家和石庆云。
此时,月亮已经慢慢升了上来,皎洁的月光将老张家数十人的影子揉搓在一起,格外清冷却又温暖。
石庆云对着素未谋面的表姨娘心底里并未升起多大的感觉,但好歹是亲戚,他也狠不下心来真的不管他们,于是他便说道:“表姨,我爹这个人性子比较倔,我也得听他的,石塘村算不得什么好去处,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地方还是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想要将木门关上,这个时候他又没忍住说了一句:“老槐树沿着右边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一个破房子,你们可以去那歇歇脚。”
木门被缓缓关上了,这一关关的不只是门,更是那延续二十多年的血肉亲情。
门外老张家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场景和他们预想的相差太远了,走了那么久的路,本以为今天可以睡在热乎乎的炕上,谁知道又是风餐露宿。
“娘,我们接下来咋办。”说话的是老大张思衡,他和老二张思泽都曾见过这个表姨刘霞云,印象中表姨是个很开朗爱笑的人,干活也十分利索,与娘很是要好。
“我们先走,先到外边找个地儿,随便对付一晚,明早再做打算。”陈素兰将孙女以南抱在怀中开口道。
好在如今是夏天,在外边睡也不打紧。
她没打算去石庆云说的破房子,一来他们不清楚这村子的地形,二来这破房子长久没有修缮,万一半夜刮个风将横梁子给刮下来了更是危险,还不如睡在野外来的安全。
大家伙心情都算不得好,一场美梦做了空,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陈素兰一边哄着以南睡觉,一边告诉众人:“流放这么难的路我们都走下来了,如今遇到这么点困难,我们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