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种痛苦，顾雨在不久之前已经体会了一次。
直到现在，顾雨的身体都在叫嚣着疼痛，那种痛苦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连带着皮肉都跟着疼痛难忍。
顾雨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能感受到身体上方的男人移动开来。
一双冰冷的手为她盖上薄薄的被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雨脑中逐渐清明过来。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她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嘴角微微勾起。
嘴角的弧度扬起的有些大，又带起了身上的一阵疼痛。
她手指微微移动，摸着毯子上有些发硬的绒毛，又想起了叶瑾小怪物时候的头发。
也不知道此时叶瑾怎么样了，是不是回到中央安全基地了。
他发现自己不见了吗？
顾雨的心像是被一双手握住，酸涩得有些胀痛。
发现了的话，叶瑾应该是高兴的吧。
毕竟自己这么惹人厌烦，而且叶瑾说过，不希望看见自己死在他的面前。
等明天X发觉她身体中没有阿尔法，一定会恼羞成怒地杀死她。
说不准尸体都会扔进丧尸堆中，到时候她尸骨无存，也没办法凑到叶瑾的面前让他不痛快了。
顾雨这么想着，心中还有点高兴。
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这次总算聪明了一点，做了一件让叶瑾高兴的事情。
这就算是整个人类的背叛者留给叶瑾最好的礼物吧。
黑夜漫漫，顾雨从来没这么期待过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就连身上彻骨的疼痛，宛如置身在冰窖中的寒冷也显得没有那么难捱过去了。
顾雨睁着眼睛到天亮，她无法看清太阳，却能感受到一阵阵温暖的光线。
不知道是谁提起了她的胳膊，快步行走。
大半的身体和地面摩擦，细细密密的疼痛和身体中的痛相比，有些不值一提。
她胸口起伏，用力呼吸，鼻尖都是血腥的味道。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夹杂着一声低笑。
拖着顾雨的凌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疑惑低头看去，顾雨的脸已经是面无表情的苍白无神。
“凌峰，快把我亲爱的顾雨带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基地中最大的房间被改成了实验室，这里简直是市中心实验室的翻版。
偌大的房间中立着许多玻璃柱子，直通房顶，里面泡着的是X各种试验品。
凌峰眼神扫过，在编号为2的玻璃柱子中看见了那个总是捏着嗓子娇滴滴缠着X的顾云。
她双眼紧闭，飘荡在营养液中。
看见了顾雨的脸，X兴奋地将杂物推到两边，把实验室的最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机器，机器上有无数的锯齿、长针和管子。
若是顾雨此时能看见，一定会感慨，聪明人的脑子构造差不多。
这个实验仪器和中央安全基地的脑域系异能者制造出来的提取顾雨身体中的阿尔法仪器理论大致相同，只是外形稍有不同。
X脸上的笑意都压制不住，凑到顾雨的耳边，“恭喜您，您是新人种的开创者，我将会将您的名字刻在纪念碑上。”
顾雨张张嘴，声音微弱。
难得X心情不错，他耐着性子弯下腰，凑到顾雨的唇边。
“……倒也不用……你新人种早晚夭折……”
顾雨许久都没觉得这么痛快了单是瞥见X下落的嘴角，她忍住破碎风箱一样的肺疼，艰难地发出几声嘲讽的笑。
“服务员，你不把姑奶奶推进去，一会儿可不给你新人种啊。”
面对顾雨的挑衅，X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并不把这个将死之人的话放在心上。
“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
他轻轻摁了启动按钮，整个机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开始运转。
顾雨对这流程再熟悉不过，她闭上眼睛抬起左手，对外面的X伸出中指。
带着锯齿的器具深深地扎进顾雨的皮肉中，控制她的异能流转，粗长的针头扎入皮肉，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人是无法晕过去的。
或者说之前晕过去了，又活生生地疼醒了。
X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在机器发出红色光亮的时候彻底消失。
凌峰凌厉站在他的身后，凌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X忽然站起身，用力地砸在机器玻璃上。
他脸色是凌峰从未见过的青紫。
“顾、雨！”
他怒吼出声，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面挤出顾雨的名字。
听见X气急败坏的声音，顾雨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计划成功了。
中央安全基地的脑域异能者已经完全将阿尔法复制品从她的身体中剥离出来。
顾雨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血液从伤口涌出来，几乎将机器内部都染红。
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顾雨抬起头，对着玻璃外面的X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