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千凰带着燕扬，赶回了夜淮的京城。
算起来离京已有月余，京城这边前几日才发了幼帝的丧，想来太后称帝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京城中一片缟素，但人人面上都难掩激动，因为南燕溃败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夜淮每一个百姓耳中。
汹涌的暗流在京城中涌动，街市上的人很少，都在往皇宫的方向聚拢。
千凰眉梢一挑，该不会正好今日登基吧？
她这下也不耽搁，和燕扬两个乘着墨云雕就入了宫。
两仪殿前果然是百官齐聚，肃穆非凡，称帝的仪式似乎已经到了最后环节。
太后今日头顶十二旒冕，身穿十二章服，饰以大绶、小绶、玉环、玉佩等物，面若云霞，盛若牡丹，已然有了帝王风韵。
夜淮的第一位女帝，还是她亲手扶持的，自当不同凡响。
千凰唇角一勾，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仪式由二十四位世家老祖镇守，本不该任由外人随意闯入，但因为进来的人是她和燕扬，老祖们便纷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仪式已经快要结束，千凰也不急着上前，她拉着燕扬耐心等待，准备结束后再去面见新帝。
却不想大典上突然有人发难。
那人千凰不认识，约莫是从前闻人霄的党羽，只听他断声喝道：“敢问太后应氏，你一来并无修为之能，二来已无子嗣后室，不过后宫妇人之心智，何德何能登基称帝，担当大任？”
话音方落，两仪殿上一片寂然。
燕扬怒目圆睁，登时就想冲上前去，却被千凰拉住了。
她下巴一点，示意燕扬朝新帝的方向看去。
新帝面色不变，俯视着殿下群臣，高声答道：
“天之让我入这帝王家，就是让我担大任，以我才略，飞登凌霄，福佑夜淮。”
“宫苑之深锁不住我，庙堂之高阻不了我，须知我今日站在这里，便是我之心智，不弱诸公。”
“跪。”
话音刚落，身侧的内侍便尖声重复道：“跪——”
两仪殿前群臣俯首，山呼万岁。
“恭迎新帝登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质疑之人面色惨白，在一片跪倒在地的身影中摇摇欲坠。
新帝仍是淡淡睥睨着他。
下一刻，这人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千凰笑着摇了摇头，对燕扬道：“别小瞧了你舅母，这样的小鱼小虾，根本用不着你帮她出手。”
话落，身形一转，决定径自去御书房中等着了。
徒留燕扬还愣在原地。
两个时辰后，登基大典终于结束，新帝应璆终于回到了御书房中。
她换了袭明黄的袍子，站在千凰对面，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千凰的肩膀。
“听燕扬说你们回来几个时辰了，好没规矩，我的登基大典也敢逃了。”
她没有自称朕，便是仍拿千凰当做知心的朋友。
千凰笑道：“陛下初掌权柄，便忙着杀鸡儆猴，我哪敢上去触您的霉头？”
应璆瞥她一眼，半笑半嗔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半靠在龙椅上，长呼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小官员的确是我故意让人放进来的，权力过渡就是如此，我若不敲打敲打底下那些人，怕是那些人就要来敲打我了。”
千凰微笑点头，对她的话很是认可。接着从怀中摸出白玉虎符递了上去，“虎符物归原主，南燕也已经平定，权当是我献给您称帝的礼物了。”
“你要走？”应璆却很是敏锐，察觉了她话中未尽之意，不觉扬声急道：“说好了解决这件事，封你个国公当，你要反悔？”
看出新帝是好心相留，千凰笑意不由更深，一一向她讲了此次在南燕的所见所得。
尤其是万兽宗的事情，千凰耐心解释道：“并非我不愿留在夜淮，而是我想……”
话还未说完，新帝便打断道，“不必解释，我明白了。你这样的人，若一生困于小小中州，未免可惜。上等州，大宗门，是该出去瞧瞧。”
她转身，从书案一侧取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千凰，笑道：“国公的位置还是给你留着，这东西算是我和钰儿送你的。中州外面的山高水阔，你可要替我们一一看过，才算不枉此生。”
千凰也不推辞，从她手中接过木匣子，笑道：“这是自然。我出身夜淮，若有机会，再回来帮你把中州发展为上等州，也不是没有可能。”
言罢，两人都失笑。
千凰再次认认真真地朝她一拱手，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回夜淮，是为了看她这位唯一的朋友顺利登基，也是为了与她作别。
中州之外山高水阔，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夜淮的国公是个好位置，可惜她心存刀剑，做不得太平卿相。
……
傍晚时分，白鹤商会。
千凰坐没坐相地靠在晏枕舟素日的小榻上，一只手随意地翻动着桌上的账本，初夏的晚风顺着打开的窗棂拂过她的面容，带来些微的凉意。
“你说你要与我同去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