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这笔生意能成。”
“不过我家主人说了,这样的八品丹,每月一百颗,都得是上等才行。”
“你家主人?”
千凰皱眉,暗骂了一声无商不奸。
青衣女子温和道:“实不相瞒,方才贵客上楼时,所见那雅间之中,才是我们白鹤商会真正的主人。”
回想起那道白色身影,千凰点头,难怪这女子身为楼主,却对那雅间中人如此谦卑。
她又问道:“你就这么将你家主人的身份告诉我,不怕他怪罪你吗?”
那青衣女子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轻笑了一声答道:“就知道姑娘会这么问,主人说了,若是姑娘问起,告诉您也无妨。”
这么一说,千凰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
但她却没有追问,而是笑道:“既然如此,你家主人开价多少?一百颗上等的八品丹,若是开的价钱不够高,我可卖不了。”
话音刚落,那青衣女子忽然自怀里摸出个小巧玲珑的玉珠算盘。
她将这算盘轻放在桌上,拨弄了半晌,抬头道:“若姑娘真能每月送来一百颗,那白鹤商会每月愿付给姑娘五十一万八千六百五十二颗灵晶,如何?”
千凰嘴角一抽,五十一万八千六百五十二,这商人精明,倒是有零有整。
她沉默半晌,忽然问道:“我可有机会见你家主人一面?”
青衣女子还未回答,千凰又摆摆手,指着她手中算盘道:“楼主的账算得明白,我却记不住这些数字,若是我见了你家主人,说不定可以退一步,五十万灵晶即可。”
“当真?”
青衣女子眼中倏忽一亮,笑盈盈收了算盘,大方地起身一礼,“姑娘请。”
千凰却没想到这家主人这么好见。
白鹤商会在九州开了这么多年,向来有不少传闻。
据说主持大局的是一位貌美狡诈的神秘女子,商会中人都称她为楼主,想来就是眼前这青衣女子了。
却从未有传闻说过,这女子背后还有其他主人。
不想今日被她碰到了,还这么轻易就要见她。
思索之时,女子已将她带出了自己的隔间,敲了敲隔壁雅间的门,恭声道:“主人,那位姑娘果真来见您了。”
果真来见他了?
千凰一怔,这家主人猜到了她要见他?
目光落在青衣女子伏低的背上,她不动声色地梳理来到这里后的事情,二楼雅间、白衣身影、找到许娴婉、听到许娴婉的密谋、卖出八品灵丹……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以白鹤商会的实力,本不该这么容易就让她探知到许娴婉的所在,更不可能她都趴在屋顶上偷听了还未有人察觉。
这一切都顺利的就像是有人故意纵容,甚至是引诱她去发现许娴婉的阴谋一般……
许娴婉…南燕…商会…还有那自始至终的熟悉之感。
千凰知道是谁了!
她骤然向前一步,抢在青衣女子之前推开了那扇门,长剑脱手而出,直往内间袭去。
“当啷”一声,内间之人身形丝毫未动,长剑却已无力向前,剑身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碰撞之声。
“怎么,我这笔生意你不满意,竟连劫杀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千凰一击不中,并不意外,她拾起长剑,径自来到了内室。
这雅间比她那间宽大许多,装饰却更为简雅清贵,四壁摆着三排高低错落的木架,上面搁着不少竹简盆景。
临窗是一张青玉案,案上是一册账本,一套茶具,和一块玉。
落魂玉。
但千凰的目光只在落魂玉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大开的窗户上。
这窗设得极为巧妙,从这个位置望出去,隔壁雅间的窗户不偏不巧,整个落入眼底。
更巧妙的是,这个角度,她看得清隔壁,隔壁却看不到她。
她冷笑一声,这才回身瞧向晏枕舟,“你属老鼠的么,躲在洞里偷窥,行事如此见不得人,该受我一剑。”
想到方才她监视许娴婉的时候,背后还有一双眼睛从这扇窗里打量着她,千凰不禁涌起一阵冷意。
若非背后打量的人是他,这会儿早该被她斩于剑下了。
甚至……这人明知她不是真的来谈生意,却还派了那个青衣女子来与她虚与委蛇。
是否她攀上屋顶偷听的时候,他与那青衣女子就坐在这里,好笑地评点着她?
这么一想,千凰是真的动了怒,眸中凌厉一闪而过。
对于她的怒气,晏枕舟报之以一笑,亲自为她斟了一盏酽茶,忽然道:“你与当日禁地初见时变了许多。”
“禁地之我如何?
“穷途末路,赌徒而已。”
“今日之我又如何?”
“煞剑出鞘,血染四方。”
千凰大笑,晏枕舟也跟着笑,直笑得一杯热茶都泛了凉,千凰的声音也凉了下来。
她忽然抬头,定定看着对面人,一字一顿地问:“晏枕舟,你究竟是谁?”
与她结成魂契的,是白鹤商会的神秘之主,是南燕禁地的可怜囚徒,还是……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