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镇邪司里的千凰,此刻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波客人。
天字一号,不见天日,她也是自己琢磨着,才约莫知道天色时辰。
大概从午时开始,一袭黑袍的摄政王便立在牢门前,神色阴郁地审视着她。
这已是千凰这几日第不知多少次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如今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忽视他。
她自顾自地倚在榻上,连行礼的样子都懒得装一装。
过了许久,还是牢门前的闻人宵先开了口。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千凰枕在脑袋下面的双手晃了晃,反问道:“王爷已将我下狱,认定了我的罪名,还要听我说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求你么?”
“你姐姐神魂受损,寻常的灵药都无法救治,你竟还如此不知悔改?”
“寻常的灵药难救,那王爷去为她找不寻常的药呀,来我这里做什么,我欠她的不成?”
“你!”
千凰晃了晃腿,忽而坐了起来,“哦”了一声,似明白了些什么,笑道:“莫非是需要的灵药太过不寻常,王爷舍不得给了?”
“我猜猜,连王爷都要犹豫的东西,难道,是落魂玉?”
虽然是问句,但她语气笃定,像是一早便料到了一般。
闻人宵诧异地抬眼,对上少女狡黠明亮的眼睛,目光竟有一瞬间的躲闪。
千凰不曾把他这点异状放在眼里,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王爷就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吗?”
闻人宵轻咳了一声,“你是如何得知?”
他虽按照少女的意思问了出来,但心中还是颇为不以为然,只当她是侥幸猜中罢了。
昨日他与许遵商议之时,府中并没有外人,许遵自不必说,为许娴婉诊治的也是信得过的宫中医师,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将王府的事外传。
而眼前的少女自从回京之后,便意外地难以捉摸,暴露出的心机手段,无一不令人心惊。何况许娴婉的伤本就是她造成的,她又是药师,猜到许娴婉神魂受损,需要落魂玉,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闻人宵面色寻常,对她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期待。
谁知下一瞬,千凰的回答却让他始料未及。
“我说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许遵的算计,王爷可相信?”
“此话何意?”闻人宵几乎是立刻便上前一步,整个人都踏入了牢中。
但下一刻,他便犹疑地停下了脚步,许遵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倘若真是许遵的算计,那他所图为何?
疑点太多,他难以相信千凰的话。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千凰彻底直起身子,来到了桌前。
她拿起桌上破旧的茶壶,先是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才抬头望向闻人宵,意味深长地笑道:“王爷不信?那也无妨,当我没说过就是了。”
她喝完了茶,把玩着手上杯盏,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闻人宵眉头紧皱,眸光变幻不定,不是没有怀疑这是千凰的诡计,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下去。
他沉着脸坐在了千凰对面,冷声问道:“你不说清楚些,本王如何信你?”
“依你所说,许遵所图为何,又是从何时开始谋划,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桩桩件件,许千凰,你不该解释清楚吗?”
对面的少女顺手递了杯茶给他,闻人宵皱着眉接过,却怎么也喝不下去,目光仍紧紧锁在了千凰脸上。
却见千凰平静地注视着他,淡淡道:“许遵所图为何还不明显?王爷端看他近日不断向您求的是何物便再明白不过了。”
“至于是从何时开始谋划的,千凰并不知晓,要靠王爷自己去查了。说到底,我也只是首辅大人手中的一颗小小棋子罢了。”
……
首辅府中,许遵手一抖,当啷一声,黑色的牌子便落在了地上。
他神情晦涩不明,心中却已掀起了巨浪。
闻人宵这是在监视他?
还是说,他已经动了与他撕破脸的心思?
这牌子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闻人宵是什么人,怎会纵容手下留下这样的疏漏?
昨夜他刚与闻人宵起了冲突,今日便有这样的牌子落在他的书房里,岂不是在活生生地打他的脸?
今日是牌子,明日又会是什么?
许遵的手颤了颤,却还是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牌子,眸中划过深深的忌惮。
……
“你是说,落魂玉?”
“若不是首辅大人事先吩咐,我身处镇邪司大狱之中,如何得知落魂玉的事情?”
“我竟不知,许遵为了落魂玉,连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可以牺牲。”
“千凰卑贱,牺牲的究竟是我还是姐姐,王爷当真看不出来吗?”
“他要落魂玉何用?”
“皇室秘宝,不仅价值连城,更可助益修炼,人人心向往之,更何况许久不曾有所进境的许遵?”
“从何时开始的?”
“什么?”
“你与许遵是何时开始合作的?从太后寿宴那一日起,便是做戏吗?”
“不,那日我的确是要搅许家一个天翻地覆,但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