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去吧……
沈长临一愣,他呆呆地仰望着阮清安,心中的不安和慌张就像是潮水般蔓延着,几乎将他整个人裹挟,甚至连呼吸都在牵扯着痛。
他勉强地一笑,声音中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乞求:“师尊,让长临下山做什么……”
“我会让长老将你从燕来峰除名。”
阮清安却只侧过身,沉声说着,决绝的模样让037都愣住了,忍不住在她脑海中劝着。
【那个啥,祖宗,你是要攻略他啊。】
【现在把人赶走算什么事,男主的好感度得一落千丈吧,祖宗冷静啊,要冷静啊!】
但任凭它怎么着急地劝说,阮清安都只是垂眸,好似无动于衷般,而奇怪的是——展鸿远好似比沈长临还要着急般,脸上表情一僵。
他的笑容扭曲了一瞬,甚至比沈长临先一步开口:“阮长老,你这……唉,要不先冷静一下吧,沈长临的确做了错事,但毕竟师徒一场,当初你也差点为了他死在杨家的手上。”
“宗主,你不用再说了。”
闻言,展鸿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只是想把沈长临关押下去啊,这要是放跑了,这偌大的修仙界,他想抓人可就麻烦得很了!
可根本不等展鸿远再开口,阮清安那双铅灰色的眼已经轻飘飘地略过了他,一丝嘲弄转瞬即逝,甚至让展鸿远以为是他看错了。
但此刻,阮清安已经背过身,只给沈长临留了清冷的侧脸,她沉声道:“下山去吧。”
“师尊,我……”
沈长临跪在地上,下意识上前,染血的衣袍甚至在地上留下了拖行的痕迹,但——
不等少年靠近,猛烈的刀意落地。
他的身体猛然一僵,在沈长临的面前,万道门主殿的地面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斩痕!
在视野之中,是长刀锋锐的刀锋。
这……也是沈长临第一次直面她的刀,来自心中的痛早已经麻木了,他下意识抬起头,却看见了阮清安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她本就昨日突破失败,短短一天,又如何调整得过来,现在动用灵力都已经是勉强了。
而阮清安也只是将长刀插在地上,刀尖没入地面,冷眼看着他:“我最后再说一遍,沈长临,趁我还念在过往的师徒情——”
“现在,立刻下山,离开万道门!”
“否则……休怪我无情。”
眼见着阮清安因为脱力而拧起的眉,沈长临终于苦笑着,不再纠缠,就连伸出的手都收了回去,微哑的嗓音苦涩:“好……”
“我现在走,师尊,你别伤了自己……”
可回答沈长临的,只有被长刀斩断的玄铁锁链,和翻飞的素白衣角,女子纤细高挑的身影背对着他,仿佛立于云端般。
沈长临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浑身染血,伤痕累累,他下意识还想说什么,但面对着她的背影之时,却又只能再次哑然失声。
整个万道门的主殿上,长老们沉默着,有几个背靠着展鸿远,脚步才刚刚挪动一分。
“我说,让他离开万道门。”
就在这时,阮清安清冷的声音传来。
浓烈的杀意,一时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若是出手,恐怕阮清安是真的会对他们动手。
黄昏时分,烧红的天际就像是泼洒得大片大片的血色,那艳红的阳光落进辉煌的主殿之上,将人影笼罩在日光里,又将那两道人影拖得很长、很长,可是……
她背过身,一手持刀,站在原地;他向着殿外走去,步步缓慢而迟疑——分明他们的身影拖得好长,却不曾交汇,渐行渐远。
在展鸿远忍不住抬手之际,阮清安就已经敏锐地看到了,见状,她猛地一挥袖。
紧接着,刀鸣声响彻九霄之上!
她的佩刀迅速向沈长临袭去,少年伤得太重,想要离开万道门也是麻烦,那刀鸣不止,直奔沈长临而去时,他下意识抬手握住刀柄。
下一刻,刀光一闪而过,只是眨眼之间,那长刀已经带着沈长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速度快得惊人,让人抓都抓不住。
“阮清安!”
展鸿远的声音骤然一冷,他本能地想要追出去的时候,阮清安却挡住了展鸿远。
她铅灰色的眼微抬:“宗主。”
“我说过了,我已经把沈长临逐出师门,也把他赶出了万道门,毕竟这件事,我才是当事人,而如今我也对沈长临做出了惩戒。”
“宗主,该收手了吧。”
“……”
展鸿远眸色泛着冷意,死死凝视着她。
但阮清安不避不躲,直直地看了回去——当展鸿远把《九憎十恶凝神夺造化法》给她,她却没有使用,反而用自己的力量突破时,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展鸿远明白她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