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公主说完这句，望着窗外，窗外的冷风拂过脸颊，在她那绝美的容颜旁吹起一缕青丝。
“太后爱的男子，注定会和许多女人发生交集，会不断让她嫉妒憎恨。可义阳还不如她，义阳爱的男子，除了身为君王，还和义阳有血脉亲情。”
“皇姐…”
李弘想说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义阳公主此时笑了几声，笑的极其凄惨，那笑声传进李弘耳中，似乎如刀一般刮着李弘耳壁。
“义阳也知道有些感情真的不该，可是当年陛下从掖庭宫将义阳和妹妹救出来时，义阳就已经无可救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陛下，你能明白一个女人从小住在那深深的掖庭宫中，每一日都为了活下去而挣扎，深恐第二天就见不到太阳的感觉么？”
“义阳就像走在一条深深的暗巷之中，看不到任何的光，也不知道还能走多久。”
“义阳以为自己会在那条暗巷之中走到人生尽头，或者某一天就被黑暗吞噬。可是，那时候陛下出现了，在陛下出现的那一刻，陛下知道义阳是什么感觉么？”
义阳公主忽然起身，在窗前放肆长笑，笑自己以前的悲惨遭遇，笑自己那不能自己的人生命运，笑自己爱上了一个最不该去爱的人。
义阳公主笑的放肆，笑的不勒，也笑的凄惨。
那一声声笑声化作刀剑，仿佛一次次刺入李弘的胸膛。
“陛下带给了义阳光明，带给了义阳希望，能够让义阳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陛下为义阳选择了祤军权毅，让义阳在成了一个老姑娘时还能有一个家，有一个驸马，有一个关心照顾义阳的男子。”
“可是义阳尝试过，无数次尝试过，义阳不爱权毅，甚至几年夫妻，都无法和他真正圆房。”
“义阳以前还不明白，可是陪着权毅离开长安，前往崇州时，义阳知道，有另外一个男子的身影已经完全占据了义阳脑海，义阳心中，盈盈满满，再容不下另外一个男子。”
“权毅真的很好，一个很好的男人，可义阳除了感激他，并不能带给他别的。”
“义阳甚至为了不让他将心思全放在义阳身上，逼着他收了好几个女人，并且让他娶了一个江南士族的女儿做妾。”
义阳公主继续放肆笑着，直到笑的涕泪交加。
李弘看着她，将她轻揽进怀中。
十月的深秋，一片雪花从空中缓缓落下，窗外，那片雪花落在已经没了叶子的植物枯枝之上。
雪花极速消融，接着，一片片的雪花不断落下，在视野之中攒下一层薄薄的白。
李弘望着窗外，怀中义阳公主一直依偎在他怀里。
“皇姐，下雪了！”
义阳公主没有说话，李弘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朕一会去见见母后，看能不能陪皇姐去趟汤泉宫。”
“义阳不为难陛下了！”
“你又何时为难过朕，朕虽然没经历过撕心裂肺的感情，没经历过为了一个人能生死相随的爱情。却也亲眼见过母后为了父皇不顾一切的情景。朕有些事也明白，知道有些事不是对错就能简单说清楚的。”
“下雪了，朕想汤泉宫那边应该也会很美。”
“婉莹怎么办，她快回长安了。”
“皇姐，你看这雪下的，她应该会迟几日才到长安的。”
义阳公主抬头，视野之中，已经一片银白。
大明宫已经是银装素裹，而长安城中，此时一场新雪，也预示着来年的好收成。
孩子在街头欢笑，贩夫走卒在急着赶路，街上的马车之中，富贵人家已经裹紧身上衣物，马车的车帘也紧紧拉住。
此时李弘正坐在武媚娘身边，先和母后说了一些国子监和国医馆的事，然后拉着母后，让母后看外面银装素裹世界。
然后李弘指着大明宫不远的方向，那边是龙首原上另一座宫殿，未央宫。
“母后，弘儿已经让人将未央宫的椒房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陛下还记得这事？”
“弘儿怎么会忘了，等打扫完了，就能将国子监女学搬到那里。”
“陛下不怕那群老家伙跳脚？”
“大冬天的，跳脚不是更能暖暖身子。”
武媚娘失笑，李弘看着外面一直还在不断下着的大雪。
“母后，第一批煤应该这两日就能运到长安了，还有那边庄子上，棉花也都纺织成棉布，新做了一批棉被，弘儿让人加紧送入宫中。”
“其实母后这边，弘儿专门让人做了两床蚕丝被，一会就让人送来。”
“蚕丝被？”
“棉被之中填充的是棉花，蚕丝被之中填充的是蚕丝，更保暖，也更轻薄。”
“陛下有心了！”
李弘此时双手扶着母后玉肩，像是一个孩子般将头枕在母后玉肩之上。
“母后，弘儿能不能偷几天懒？”
“怎么了？”
“弘儿想去汤泉宫住几日。”
武媚娘一根玉指戳在李弘额头，笑骂了一句儿子。
“陛下这殷勤不断，原来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