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考卷都已经送到几位弘文馆学士那边,众人目光皆望向那边。
李弘此时感觉时间如此缓慢,等待的时候,总是让人有些心急,也有些忐忑。
终于,那边一位老学士站起,这是有了答案。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诸位臣公同僚。”
“经过老夫和几位同僚比较考虑,这一场我们定贺季真胜出。”
上官婉儿神色瞬间变了一变,李弘则看向母后,母后应该会有应对,若母后不说话,就该自己说了。
“几位老学士为何有如此评判?”
果真,母后绝不是那种心中有事,会遮掩住的主。这件事关乎的可是大唐女子能不能入国子监的大事。
第三场策论,无人认为婉儿能有胜出机会,这一场自然极其关键。
“回娘娘话,贺季真这篇文章,无论是言辞用典,皆远远胜于上官婉儿这篇。”
“哦!你们只看言辞用典?”
武媚娘身上淡淡的威压已经覆盖全场,坐在她旁边的李弘都能清晰感受到母后此时的心中不快。
女学之事,自己发起,其实最重视此事的却是母后。
“回娘娘,不只是言辞用典,字迹言语这些,也是贺季真胜出。”
“婉儿!”
“娘娘,罪臣之女婉儿在!”
“你给几位老学士说说自己经历,不得有任何欺骗隐瞒!”
上官婉儿应了一声是,就转向那几位老学士。
“几位大人,婉儿自小就因为爷爷和父亲之罪,随母亲被看押在掖庭宫。婉儿从记事起,就是在掖庭宫的一处小屋子之中度过…”
上官婉儿细细说着这些年经历,她出生那年,就随母亲入了掖庭宫,所以,十二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全部是关于掖庭宫的。
母亲如何教导她,如何教她做人,如何细心教导她读书,她们在掖庭宫的生活如何艰难,婉儿都一字一句缓缓道出。
此时帷幔围着的两处地方,已经有压抑的哭声传来,那是长安的贵妇和小姐们实在忍受不住,同情婉儿的遭遇,发出的哭泣之声。
这里,诸位大人也是神色黯淡,纷纷望着婉儿,心中叹息不已。
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杀了上官仪和上官庭芝的武媚娘,此时也神色有些变化。
李弘望着母后,母后啊!您这,唉,您是真拼,婉儿的遭遇,还不是您一手造就的。
随着婉儿的叙述,这处院子压抑的哭声越来越重,大臣们的头顶,仿佛出现了一道乌云。
几位弘文馆学士之中,有一人重新拿起婉儿的答卷,又看了一遍。
随着婉儿声音落下,那位学士也站了起来。
“陛下,娘娘,臣再细看上官婉儿的这篇文章,觉得这篇文章更胜贺季真的文章。”
“哦,为何?”
“贺季真的文章虽然精彩,无论文笔用典皆为上乘,可上官婉儿这篇,却是由心而发,能打动人心。”
“世间用典文笔皆佳之作虽少,却还能收集到一些。可能打动人心的文章则是凤毛麟角,一篇难寻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此时七位弘文馆学士已经有三位重新选择了上官婉儿这篇文章。
现场的氛围一下子从刚才的悲伤转为凝重。
此时只要再有一位弘文馆学士附议,那么这一场就是上官婉儿胜出,连胜两场,这场大比也就落下帷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皆望着几位弘文馆学士,这场大比的输赢就取决于他们的选择。
就在此时,贺季真却对着周围所有人一拜,然后望向弘文馆学士坐的地方。
“这一场,季真输了!”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贺知章的声音响彻全场。
“为何又认输?”
此时有一位大人实在没忍住,站了起来。
这一场再认输,整个大比就彻底输了,连输两场,第三场已经没有再比的必要。
“季真今年十七,婉儿妹妹只有十二,若从文笔用典考虑,其实早有不公。”
“而且季真自小家中就请了名师,细心教导。稍微长大,就在国内四处求学,各处拜访名师。而婉儿妹妹只是在掖庭宫一个小破屋之中,忍着风寒蚀骨,忍着酷暑难耐,也仅有上官夫人一人教导她。”
“平心而论,季真若是处在同样环境,也许早已放弃学业,这一场,季真输的心服口服。季真此时最大心愿,就是想见见能培养出婉儿妹妹的上官夫人。”
“好!”
此声叫好,却是李弘发出,他已经走下凉亭,疾步走向贺知章和上官婉儿。
“大唐能有你这样的才子,实乃我大唐之幸事,今日本宫做主,亲自带你去见见上官夫人!”
“婉儿,你也一同走!”
李弘话音落下,果真一手拉着贺知章,一手拉着上官婉儿,就洒然离开了这处院落。
李治看了看已经离开的儿子,然后看了看自己的皇后。
“陛下,弘儿是性情中人!”
武媚娘赶紧说了一句,她此时可是心情大好,女学之事,已经落下帷幕,以后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