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大厅,顾长海却不在。
朱雪凝还是带着一贯的菩萨微笑迎了上来:“之舟这么早就来了?用过早饭没有?”
“用过了。”顾之舟神色淡淡的、
朱雪凝又问:“小月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昨晚睡得有点晚,没舍得叫醒她。”顾之舟惜字如金,一点寒暄的意思也没有,“老爷子找我来做什么?”
“这……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朱雪凝讪讪的:“你父亲在书房我,送你过去。”
“不用。”顾之舟说完,看了一眼顾之威,也没乘电梯,大步朝着宽敞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顾长海正端坐在书桌后面。
他虽年迈,但有最好的医护人员日夜守着,康复得很快,在外人面前的孱弱,不过是掩人耳目。
顾长海满面红光坐在书桌后,手中握着一沓照片正翻看着,手边的烟灰缸旁边架着一只雪茄,正袅袅往外吐着白雾。
看到顾之舟,他招了招手示意顾之舟坐下。
顾之舟大马金刀在顾长海对面坐下,直截了当:“找我来什么事?”
“坐。”顾长海拾起雪茄淡淡吸了一口,指尖点了点旁边的雪茄盒。
顾之舟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我是真没想到,那傻丫头会把离人港拱手给你,”顾长海悠然吸了一口雪茄,开门见山,“你这一仗赢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儿子。”
顾之舟皱眉,他没想到顾长海会把两人的争斗说得这么直白。
以往虽然心照不宣,但都是暗自较劲。
顾之舟没有着急接话,而是紧紧盯着顾长海的目光。
顾长海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儿子的冷漠,反而用欣赏的目光看他:“看到你这么有勇有谋又杀伐果决,我是很放心的,时机也选得好,刚把离人港弄到手,你丈母娘就醒了过来。”
顾之舟终于觉出点苗头了。
顾长海小人之心,当年用卑劣的手段从晨颂手中骗了晨氏集团,如今顺理成章以为顾之舟跟他一样,也是在骗松似月的离人港。
顾之舟也不着急辩驳,只好整以暇瞧着顾长海,似乎是在等待,等待他说出更无耻的话。
事实上顾长海也没有让顾之舟失望,他悠哉地放下雪茄,身体往椅背里靠了靠,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只是,我要提醒你,即使是枕边人也要小心提防,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万一后面那丫头反应过来,跟你秋后算账,也够你喝一壶的。”
顾之舟冷笑一声:“用你当年对付我母亲的方式?”
“别这么说,”顾长海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现在应该能体会我当年的心情了,不要考验人性,在那么巨大的财富面前,没有人能够不动摇。”
顾之舟没有说话,眼中的怒意像是蓄势待发的暴雨。
顾长海却视而不见:“不过你比我更加的能屈能伸,我当年好歹是真心喜欢你的母亲,她是那么的美艳迷人,像是天边的云彩,又像超凡脱俗的谪仙。”
提起母亲,顾之舟只觉得胸腔怒意翻滚,膝盖上的大手慢慢收紧,直至紧握成拳头。
二十年了,顾长海在顾之舟面前几乎不提晨颂。
不仅晨颂,就连晨氏集团都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顾之舟甚至不止一次地想。
顾长海应该无数次想象过要除掉自己。
可是今天,他怎么敢?
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提起母亲?
顾长海提起晨颂顾之舟下意识激动起来。
他惊怒交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可是,你却让那谪仙沾染上了肮脏的泥点!”
“是啊……”顾长海叹息地吐出一口白雾,目光像是回到了悠远的从前,“可是我能怎么办呢?谪仙有什么好?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心思单纯得像个假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画本子写来赚女人眼泪的。”
顾长海嗤笑一声:“深情不寿的道理,谪仙怎么会明白,但凡她能接纳你继母或者原谅我偶尔的放纵,晨家也不会那么快败落,你本来就是嫡子,这硕大的家业早晚落到你身上,可是晨颂不明白这个道理。”
白雾袅娜,顾长海坐直身体,端详着顾之舟。
晨颂死了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看顾之舟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像极了亡妻的。
那目光是那么的清澈,像深不见底的汪洋,反衬着他的卑劣、污浊和肮脏。
如今,他凝视着那不再清澈的目光。
顺便把里面的幽深想象成了和他没什么不同的肮脏和算计。
顾长海满意地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说道:“你看,绕了一大圈,顾氏集团又回到了你的手中,我到底是百忙了一场。”
顾之舟咬紧了后槽牙。
看在顾长海自鸣得意的目光,突然就释然了。
顾长海肮脏至此,能用同样肮脏的心思来揣测儿子,也没有什么意外:“所有,你杀了她?”
“别这么说,”顾长海微微抬了下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害她?我之前就给解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