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鸣修抿了抿唇,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不只是在学堂上学,还常常在秦牧原替他请的武师的保护下,跟着卢家的商队四处游历,也去卢家开设的店铺上做过学徒。
贺氏的眼界高,教育起卢鸣修来也不拘一格。
曾经想要他继承父亲的遗志,专心读书科举。后来见拦不住他习武的热情,又有秦牧原延请来厉害的武师,索性便转了法子。
如此一来,从眼界和见识上,卢鸣修比同龄人要高出一大截,思想逐渐趋于成熟。
他看着卢雁依,认真道:“姐姐,你就回答我,是与不是?”
卢雁依默然。
她不想骗自个儿弟弟,却也不想让他跟着去冒险。
谁知道,这场祈雨法事里,会不会出什么事?跟皇家沾上关系,动辄就是生死攸关。
她的沉默,正是变相的承认。
卢鸣修心头一紧,道:“姐姐,你就让我去。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长大了,可以帮上忙。否则,我就偷偷溜去。”
“这孩子,还威胁上了。”
卢雁依心头犹豫不定,只好道:“还有两日才出发。这样,我和你姐夫商议之后,再做计较如何?”
她想把这事儿给拖过去。
父亲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她怎么敢拿卢鸣修去冒险?两日后所有人就要前往甘泉寺了,到那时整个甘泉寺都会被禁军封锁起来,卢鸣修想去也去不成。
卢鸣修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道:“姐姐,我是认真的。”
“你若是只想把这几日拖过去,我就去冲禁军拦下的路。”
卢雁依吓了一跳,忙道:“我一定认真跟你姐夫商议!”
开什么玩笑,涉及皇室安危,卢鸣修若是敢去冲禁军,跟袭击圣驾无异。禁军才不管你是孩子还是成年人,统统杀无赦。
卢鸣修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冲着她挥挥手,道:“姐姐,那我回家啦,等你的消息。”
说着,还把手里拿着的玫瑰酥匣子提了提,笑道:“多谢姐姐的玫瑰酥。”
“快走。”卢雁依冲他挥了挥手。
到了晚上,秦牧原踏着夜色回了府,先用冷水洗去一身暑气,换了寝衣才回到卧室。
卢雁依将今日的事跟他讲了一遍,道:“王爷你说说,鸣儿究竟是怎么想的?他非得要跟去,我竟是拿他没法子。”
秦牧原失笑道:“还真是人小鬼大。”
“不过,他说得也不错。他年纪小,许多人对他就不会提防,跟着去说不定果真有奇效。”
“王爷!”卢雁依嗔道,“你明明知道崔太后不会善罢甘休,若是鸣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什么去跟母亲交差。”
“他不止是我唯一的弟弟,还是母亲在世上最后的念想了!”
“我瞧着鸣儿是有主见的人。”
秦牧原沉吟片刻后,道:“不如这样,明日我去试他几招。只要他能有自保之力,跟着去也不碍事。甘泉寺并非战场,崔氏想做什么,也不敢明目张胆。”
“有我在,一定能保护好他,你要相信我。”
见她仍是一脸担忧,秦牧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们有备无患,不用过分担心。”
翌日午后,秦牧原和卢雁依一道,回了一趟卢家。
看着秦牧原和卢鸣修在园子里过招,卢雁依对贺氏道:“母亲,您放心让鸣儿跟我们一道去甘泉寺?”
贺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个看上去不显,骨子里却倔的。”
说起卢宏康,她的情绪有些低落,道:“他一旦决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去做的。在这一点上,鸣儿最像他不过。”
“不如,就让他去,跟着你们一道,我还更放心一点。”
见她伤感,卢雁依搂着她的肩头道:“母亲且放宽心,好日子都在后头呢。王爷说了,今儿先试试鸣儿,若他过不了王爷这一关,自个儿也就没了想法。”
“若是可行,就让他跟着也无妨。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男丁,他有肩头是好事。”
贺氏点点头,神情既担忧又欣慰。
儿子慢慢长大,总有一日要担起一个家,不可能一直待在她的羽翼之下。
两刻钟之后,秦牧原带着卢鸣修朝着两人走来,笑道:“没问题,就让鸣儿跟我们一块儿去。”他这样说,就等于是认可了卢鸣修的能力,这让贺氏在忍不住担忧的同时,又满心欢喜。
“鸣儿,你去到甘泉寺一定要听你姐姐和姐夫的话,万万不能乱来,知道吗?”
贺氏细细叮嘱着,卢鸣修一一应下。
几人一道用了晚饭,秦牧原道:“鸣儿要跟我们一道去甘泉寺,不如今晚就去王府里歇着,明儿一早出发。”
贺氏颇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这样最为便利,又替他收拾了好些东西,才依依不舍地送上马车。
一夜无话。
五更刚过,皇城里便忙碌起来,整座京城随之苏醒。
今天,以正武帝为首,京中半数官员都将跟随御驾前往甘泉寺,进行为期七天的斋戒祈雨法事。
如此诚心,望能打动上苍,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