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岚而言,敢于让她这样做的人,正是卢雁依。
不是指她需要借助晋王的权势,而是卢雁依已继承她的衣钵,让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沈岚深知剑舞传承不易,民间打着剑舞名头来挣钱的人不少,真正懂得的屈指可数。因而她也并不在意卢雁依是否能寻到传人,至少她没有遗憾。
“老师,你先安心把伤养好。”
卢雁依温言道:“其余的事,等你伤好后再说。到了那时我派人送你回去,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好,先谢过依依。”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不用跟我客气。”卢雁依叮嘱着,“在府里有任何不惯,只管告诉我。”
晋王府里一派其乐融融,尚书府的气氛则大不相同。
距离皇帝上早朝迟早已过了七八日,周睿急得嘴角都起了一圈燎泡,莫氏仍然没能踏入寿康宫半步。
不止是莫氏,他在宫里的眼线也统统没有消息。别说进入寿康宫刺探消息,就是靠近都会被侍卫以“扰了太后娘娘清净”为缘由,给驱离。
心头惦记着事,周睿夜不安寝,就连整个府里的空气都小心翼翼起来。
并非他对崔太后的感情有多深厚。
这许多年过去,当年再怎么山盟海誓,如今各自嫁娶生养,又隔着厚厚的宫墙,有多少感情都给耗在了岁月里。
爱情不再,因利益而结成的利益同盟却牢不可破。
崔太后一人,与他和他手底下的势力紧密相关。在大事未成之前,他必须仰仗崔太后。
年少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贵少年,如今早已被权力和野心的熏陶下,忘了初衷。
“老爷,大少奶奶回府了。”下人禀报。
“让她过来。”
窗外,夜幕初降。
他看见莫氏的一瞬,便知道这又是毫无收获的一日。
“父亲。”
莫氏不安地嗫喏着,垂眸望着地面,两只手放在身前紧紧握着,整个人都透出她的局促拘谨。
周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怎么样?”
莫氏摇了摇头,道:“媳妇在宫门口守了一日,仍是没有寿康宫的消息。也……也进不去。”
说到这里,她也感到委屈。
堂堂吏部尚书府的大少奶奶、崔家嫡女,何时受过这等屈辱?皇宫对许多普通人来说是高不可攀之地,对她而言却是打小就进的地方。
眼下,竟是进不去了!
不到十日,莫氏只觉得她已将这辈子该受的白眼给受尽了。
再这么下去,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在外足足一日,又累又渴。回来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又被叫到书房。她紧紧地搅动着手绢,等待着办事不力的责罚,心里既害怕又抱怨。
周睿眉头紧皱,过了半晌才摆摆手,道:“罢了!明日你也不用去了。”
很显然,不知道是生病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崔太后已经失去了对寿康宫的掌控。否则,她绝无可能让莫氏是宫外等了这么些天,毫无动静。
那么,眼下执掌后宫的人会是谁,皇后吗?
周睿踱着步子,莫氏见他并未理会自己,等了片刻后便悄悄行礼告退。
直到离开书房,她的脚步才变得轻快起来,心头喜滋滋的。
终于不用去宫门口守着了!
如此过了几日,便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如往年一般,京城中有诰命在身的命妇、夫人、贵女,纷纷前往宫中,贺韩皇后的诞辰。
因为正武帝对韩皇后一如既往的宠爱,这一日便成了一年一度里宫中最为盛大的节日。
宴席照例是摆在御花园里。
太监宫女都换上了喜气的新衣,宫殿花草进行仔细的清洁过,挂上了装饰用的绫罗彩缎,焕然一新。
秦牧原陪着卢雁依到了御花园门口,笑道:“晚上见。”
哪怕是皇亲国戚,他也不能在如此多女眷的情况下,进入后宫,另有款待他们之处。
卢雁依乖巧地“嗯”了一声,在宫女的指引下,朝里面走去。
与去年她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相比,今日她已是晋王妃。还未走几步,一路上都有人跟她寒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更多的只是在各种场合上见过,称得上相熟。
郭佩兰跟母亲回了安北,和卢雁依真正交好的人,反倒成了福宁公主。
其余京中世家望族,因并无私下的往来,和她皆是泛泛之交。反倒是刚嫁入杜家不久的王婵,见到她时透出几分热络来。
王婵通身都透出新嫁娘的水润气色,精心修饰过的眉眼、黛蓝色的衣裙,都令她看上去容光焕发。
“王婵见过晋王妃。”
王婵行了礼,笑着请求:“王妃若是有暇,不如先小坐片刻?皇后娘娘跟前的人太多,我们都打算过会儿再去。”
卢雁依望了望她手指着的地方,笑道:“好啊,我正愁佩兰走了没伴呢。”
她落落大方,并不介意自己没有要好女伴的事实,更没提起当年对她的针对,让王婵在心里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想当初,崔玉瑶身侧贵女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