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如水,抚慰满目苍凉的天地。
山川湖水闪耀着光辉,呼应这天地之间最公正美好的恩泽。
沈慕琼头顶的鹿角晶莹剔透,光辉璀璨。
林高阳愣住了,冯休也愣住了。
两人颤颤巍巍,半晌才吐出来几个字:“魔!魔啊!”
可站在屋外的张娘,却跪在地上,叩拜道:“原是仙家啊!”
都没说对,却似乎又都没说错。
沈慕琼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特别和善地问:“我问最后一次,人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笑意更深,“两位若是还是一问三不知……”
她抬手,青光一闪,林高阳眼前的花生米眨眼之间全都腐烂变质:“我会让你们俩和这盘花生米一样,烂到骨头里。”
威胁,虽然手段难看,但确实管用。
和李泽认识这么久,沈慕琼将这一招学得炉火纯青。
林高阳和冯休就算再怎么看不上女官办案,此时都怕了。
在他们眼里,女人不可怕,女魔头就可怕了。
“大人,这人祭一事,和我们没关系啊!”冯休跪在地上,态度堪称大转变。
先前石江命人去喊他过来,他称病在家里下棋。
一副只要自己不出面,就没有人能拿捏住他的自信。
现在,身上的绳子都还没解开,先着急撇清关系:“这不是下官的主意啊,整个杏家村的村民五百余人,一夜之间都接到了神谕啊!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以前也是这样操作的,就是这么保护整个村子的太平安稳啊!”
“女娃娃都是各家抽签轮着出啊!反正女娃娃们……”冯休话没说完,就瞧见了沈慕琼冰冷的眼神。
他干笑一声:“您不一样,您神通广大,和她们那些只会吃饭徒耗钱粮的不能比。”
只会吃饭,徒耗钱粮。
沈慕琼轻笑一声,冷冷道:“继续。”她扫了两人一眼,“继续说,我听听你这张嘴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冯休倒抽一口凉气。
屋外阳光明媚,积雪开始渐渐融化。
屋内气氛却冰冷到了谷底,冯休大概是把这辈子所有的狡辩之词都揣度了一遍,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支支吾吾继续说:“您在青州,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杏家村年年风调雨顺,稻谷丰收,家家都有粮吃,有衣穿,过得十分富足,就全靠了这些舍身的女娃娃们。”
“您也看见了,我们这前面有山,后面有湖,山路崎岖,瓜果蔬菜都不太好运出去,多亏了蛇神开山修路,这才让大家都富起来。”他瞄一眼林高阳,就瞧见林高阳双眼还在瞪着那一盘腐烂的花生,咂嘴拍了他一把,“哎你快搭个话啊!”
林高阳猛然回神,恐惧地看着沈慕琼,连连点头:“没错,对,就是这样。”
沈慕琼望着他们,探身前倾,眯着眼睛问:“你说的蛇神,七八丈长,粗十多围,盘在你们杏家村后面很多年?”
两人目露惊喜,连连点头。
“你说的神谕又是怎么回事?”沈慕琼追问,“还有,你说那你们这么做了很多年?”
冯休蹙眉,半晌嗯了一声。
他口中的神谕,就和先前张娘说的一样。
整个杏家村两百余户,五百余人,一夜之间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一条漆黑的大蛇,眼冒红光,巨大无比。
他对整个杏家村的村民,以君临天下一般的口吻,要求他们向自己供奉上一个孩子。
否则,他将会毁掉那条关系到杏家村村民生计的路,并且吞噬掉所有人的财运。
“每年都会有一两次……”冯休跪在地上,“今年来得晚一些,往年春末会有一次,初冬会有第二次……”
“有几年了。”沈慕琼冷冷问。
“九、九年。算上今年这一次,刚好九年……”冯休缩着脑袋,他年事已高,跪在地上久了有些吃不消,整个人都在抖。
可沈慕琼却一点不想同情他。
“九年……次次都是女孩?他明确说他要女孩么?”
“这……”冯休望一眼林高阳,两个人支支吾吾,眼神交流了片刻,忽然就一拍即合,“对,他要女孩!”
那样子,简直是在把沈慕琼当傻子。
九年,起码十几个女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当做祭品送了上去。
而眼前这群人却觉得理所当然。
“女孩的亲人都愿意?”
“不愿意啊。”冯休说,“不愿意有什么办法?整个村子都靠他们家姑娘吃饭呢,他以为他逃得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洋洋得意,全然一股带头致富的自豪模样。
“你也是这么想的?”沈慕琼看向了林高远。
就见林高远有些嫌弃:“我不是,我们家是主动请缨。”
“对!高风亮节!”冯休竖起大拇指称赞,那模样把沈慕琼恶心坏了。
“我婆娘不行,连生五个都是姑娘,我林家都要在她手上绝后了!”林高远提到这件事就一肚子气,他叫嚣着,“生这么多女孩有什么用?一个人一张吃饭的嘴巴,屁用不顶。过两年一成亲,就又成了别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