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遇到有明显的放血痕迹的。
“我估计,罗汉堂不打算隐瞒了。”赵青尽边说边验尸,“这都被你抄了两个老窝了,犯不着再继续藏着掖着。”他感慨,“咱们动作得快点咯。”
不用藏着掖着,也就意味着放心大胆地动手。
如果不能尽快抓到逸轩,搞清楚罗汉堂到底和神仙两族做了什么交易,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无辜丧命。
出事的院子不大,是规规整整的四合院。
沈慕琼站在院子里,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这人是什么时候去找的叶虚谷?”她转身看向李泽。
“四日之前。”屋檐上姜随抢先回答。
沈慕琼抬起头,姜随盘腿坐得很稳,手里拿着几张纸,来回看了好几下:“他叫张新丰,是个乡绅,读书人。今年三十有五了,去年才刚刚过了乡试。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已经没别人了。”
“但这几天有个说媒的媒人,基本上每日都来。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回应。”姜随从纸后面探出脑袋,“这人有点意思的。”
他指着灶房:“他虽然去找叶虚谷问长生不老药,但是他自己从来不煎药。”
“先前我们就已经调查了好几轮,这个人平时生活特别邋遢,懒得洗衣,懒得做饭,生病也不瞧病,就躺着等病好。”姜随歪了下嘴,“也不是穷得没银子,相反,他还挺富裕的,可就是懒得出奇。”
“他整个灶房里没有煎药的痕迹,不像是刘章吉家里,煎药的砂锅十几个。我们后期再去走访的时候,有知情的就说了,他们家不知道煎什么药,几十天的灶火都不断。”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更舒服一些,“但是这个人,灶房里面落一层白灰,拿手抹一下,一点柴火痕迹都没有,那灶洞都是干净的。”
“我先前以为他是灶台里面藏了宝,整得那么干净,我还扎在里头找了一阵的。”姜随摊了下手,“结果挖了半天,啥也没有。”
“也就是说,这个张新丰本人并不吃药?”沈慕琼支着下颚想了想,“那他打听长生不老药干什么?”
“所以姜随才在追查。”李泽这才开口,“他不吃,他却知道,说明他身边有人听说过罗汉堂的事情。如果我们找到那个人,反向追踪,应该也能得到罗汉堂的消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罗汉堂既然卖过那些功效夸张特殊的药材,如今就算人跑了庙塌了,也掩盖不了曾经存在的痕迹。
而且……
“他们灌溉金刚罗汉需要大量的血,不会就此收手。”李泽直言,“只会换一种方式,或者换个地点,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
沈慕琼觉得他说得对。
金刚罗汉已经养起来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将目光又落在了张新丰的身上:“既然如此,就与往常一样,从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入手,先行调查他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
沈慕琼蹲下身,看着死不瞑目的张新丰,眉头不展。
一个乡绅,读书人,平日里应该不会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自然也不会接触诡异怪奇的事件。
怎么就会在肚子上,凭空多长出来一张比脸盆还要大的嘴?
“这院子在青州东北角,我现在都不敢说有没有妖怪的痕迹了。”赵青尽望着沈慕琼,“最近这段时间结界波动很大,往常越过结界的妖怪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感觉到,但现在,除非很近,不然感觉不到具体的位置。”
他握着夹子的手紧了,叹了口气。
沈慕琼没说话,她的注意力都在张新丰的身上。
脖颈的锐器伤靠近耳后的地方比较浅,靠近喉结的位置比较深,说明是自后向前割断的。
“挺惨的。”赵青尽道,“这里一旦破裂,血是呈现喷射状。人在极速且大量的失血里,一般会伴随剧痛和抽搐,意识会渐渐模糊。”
“被害人确实有抽搐和意识丧失的过程,最终死于失血性休克。”他说到这,自己又摇了摇头,“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些血液不翼而飞的尸体,都是活着的状态下取血对吧。但是这一具,我不确定。”
赵青尽郑重其事,指了指脖颈,又指了指被害人的肚皮:“就算是你,你也不能确定他当时是活着还是死了吧?”
云层翻滚,光芒闪耀了片刻又消失不见。
院子里沈慕琼想了很久,点了下头。
她确实无法确定。
肚皮上平白多了一张嘴,有那张嘴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了。
“也许他早就死了,一段时间内是行尸走肉,这种可能性我们谁也无法否认不是?”
“目的呢?”沈慕琼喃喃道,“他肚子上这张嘴,和他被取血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她想了想,“罗汉堂会不会已经丧心病狂到,什么样的血都可以的地步?”
赵青尽愣了一下。
他顺着沈慕琼的思路往下设想了一番,越想神情越沉重。
他们都明白,如果是这样邪性的血养出来的东西,别说控制了,恐怕连罗汉堂自己都会被反噬掉。
此时此刻,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