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厉年间,刘录事嗜鱼,他朋友带了百斤鱼去,他便吃了很多。
但快吃完的时候,刘录事面前的鱼骨忽然变成人形,像是一副骨架,和吃鱼的他扭打了起来。
两人从屋里打到门口,最后又合二为一。
宾客朋友都被吓坏,从此刘录事也不敢再吃鱼。
想想齐平说的话,和这件事确实有几分相似。
“你刚才说龙鱼?”沈慕琼蹙眉转身,望着叶虚谷,“这又是何解?”
叶虚谷揣着手,解释道:“这鱼也分是什么鱼。”
“虽然说这天地法则是弱肉强食,弱小的水族被抓了,也就只能做砧板上的肉。”他感慨,“但是这么贪婪,这么猖狂地捕捞,肯定会遇上那种鱼死网破的水族。龙鱼就是这种爆脾气,它们长得也有几分像是鲤鱼,在水族里算是皇族。”
“青州本身就在交界的位置,冒出来有点道行的龙鱼并不奇怪。”他顿了顿,“八成是老太太过于贪婪,吃到了青州水族里的谁,糟了报应了。”
他摆了摆手:“水族就是这样的,势单力薄,所以连复仇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万,拿命报仇的那种。”
沈慕琼听明白了,她面露惊讶:“你的意思是说,它不是活着报复的魏氏,他是死了之后,让魏氏吃掉自己,才报复的她?”
“那不然呢?”叶虚谷摊了摊手,“水族不到一定的能耐,又不能化成人形,还不能脱离水,遇到这种深仇大恨,除了这种方法之外,他没别的招数哇!”
“就像现在王玉堂一样,别看他现在是只妖怪,其实他弱得很!手无缚鸡之力!自己捉条蚯蚓都难,要是没咱们护着,饿都能饿死。”
叶虚谷边说边摇头:“这最难熬的就是这段时间了,这是我等水族的必经之路哇。”
“照你这么说,这应当是水族复仇了?”沈慕琼问。
谁知,叶虚谷沉默了片刻,语出惊人:“她骨肉分离确实是水族复仇的特征,但是这案子奇怪的不是骨肉分离啊。”他说,“奇怪的是那老太太一家啊。”
这点,沈慕琼也有一样的看法。
“寻常人不会贪婪到那个程度哇,就算有儿子儿媳的纵容,怎么想也都离谱了。而且那老太太就算是中邪了,那也是亲妈,这人不见了这么久,一家子提都不提,也不报案,这不是玩呢么!”
沈慕琼看向屋内。
除了叶虚谷说的这一连串的疑点,还有一个最大的未解之谜。
江上村里尹齐平,到底是在害怕什么?李泽之前的询问里,到底是哪一个关键点,让他恐惧得连连叩首求饶?
“他会不会和那个黑市有关系?”安静许久的赵青尽推测着说,“你们看,他能怕成那样,肯定是有什么人掐着他脖子呢。一个里尹,能被什么东西掐着脖子?除了这种会掉乌纱帽的东西,有啥不能说的啊。”
日上正午,屋檐下,沈慕琼背手而立,思量了许久:“罗汉堂。”
她轻声道:“和李泽一同拜访的时候,我见到了刘章吉的夫人。”她边回忆边说,“她当时有跟我讲‘都是骗人’的这句话,在得知我是青州正术的时候,行为诡异,明显地有些害怕。”
她环视众人:“齐平怕的,会不会是罗汉堂?”
赵青尽一怔,他还不知道在刘家发生了什么,神情颇为惊讶:“……又是罗汉堂?”
窗户的另一侧,李泽换了一盘新香。
“原来竟是这样的志怪故事。”他将香炉扣上,点了下头,“你那位在刘家灶房的朋友,现在何处?”
齐平有些诧异:“……殿下问及此事是为何啊?”
“好奇而已。”李泽道,“我对刘家很好奇,想找他打听打听。”他说,“比如刘家影壁后面那雕刻的神佛造像惟妙惟肖,却从未在其他寺庙见过。刘家又是出过修士的,想来那也不是一般的仙家,本世子到青州不久,有意为百姓建寺立庙。”
他淡笑,望着齐平:“此事,说不定是个契机呢。”
李泽的话说得天衣无缝,挑不出什么漏洞。
但齐平的反应却显然不同。
他尬笑着,双手又一次在胸前合十,祈求着说:“世子殿下,下官不懂啊!你说的这个石头造像,下官没见过,下官和他们不熟,不敢妄加评论啊。”
嘴上这么说,可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没见过,反倒是不仅见过,还吃过大亏一般。
他的惧怕,果然是和那“金刚罗汉”有关。
“其实我挺好奇的。”李泽继续道,“我方才问你刘家,你不由分说先叩首在地,一个劲地求饶,说你有难言之隐。”
他话音凛冽了几分:“什么难言之隐?”
齐平的手掌微微哆嗦:“此事,世子殿下应该是听错了哇!”
听错……
李泽挑眉,不再迂回:“怎么,你怕罗汉堂知道我问了你有关他们的事情?”
那一瞬,齐平抖得更狠了。
“小小一个刘家,明目张胆地违反律令,捕鱼吃鱼丝毫不收敛。”他顿了顿,“你这里尹更奇怪,说你不知道,你却告诉我他们吃鲤鱼,说你知道,你却跟我讲你和刘家不熟。”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