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
在他们三人的努力之下,临时聚居在这里的百姓逐渐形成了一个村落,又因海盐生意做大,农业发展迅速,村子在自给自足的同时还有余粮出售,百姓生活富足,人口剧增。
望着眼前的金灿灿的稻田,宋好只觉得不可能思议。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宋好心满意足的做了深呼吸,颇有些感慨的道。
她刚到这里之时,眼前的稻田还只是一片布满沙石的荒地,现在却已变成肥沃的稻田了,亩产量大得惊人。
这种满足感是挣多少钱都无法获取的。
裴彦卿牵着她手,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看起来与宋好一般无二。
“走吧。”他道。
这三年来,虽然也曾遇到过艰难险阻,他动了无数次送她回京的念头,她因此跟他冷战了无数次,但好在是撑过来了。
将要转身,跟风蓄了胡须的冯让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了?”宋好急切问道。
这一惊一乍的,真是吓死个人。
按理说,现在应该无甚要紧事了的,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冯让指向身后,喘着气道:“城里,城里又打起来了。”
水患过后,百废待兴,鱼县也迎来了新的县令,因着有他们在,百姓不缺吃喝,县令便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百姓对他多有不满,隔三差五就会恼上一阵,不过很快就被压下了。
这一次却不然,县令已不再只是摆烂,而是贪了朝廷拨给百姓的钱。
“这事还得从县令的一个小妾说起,那小妾偶然听得县令贪赃枉法,看不惯他的为人,于是便把这事给捅破了,大伙儿得知此事,火得稻子都顾不上了,扛着农具便冲到县衙,嚷嚷着要讨说法,你们赶紧过去吧,去得晚了,我担心那县令要被人撕了。”
冯让一边催着他们出发,一边解释事情原委,来到县衙之时,这里的动静已经歇了。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有闹得……”冯让捂着胸口刚要庆幸,视线里便现出了一大滩血迹,顺着血迹找去,源头正是鱼县的县令。
这三年来,县令除了吃就是睡,体重没有三百斤也有两百五十斤,肥肉比别人多,血量也比别人多。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冯让惊呆了。
好歹也是一县长官,就这么死了,这、这要怎么跟上头交待啊?
虽然他常把好吃懒做的县令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死的话挂在嘴边,但他没有想过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啊。
裴彦卿迅速蹲到县令身边,伸手一探,果真死透了。
“裴、裴大人,是他自己摔死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答话的是一个衙役。
虽是这县衙里当差,但衙役们压根就懒得管动不动就可口俸禄的衙役,百姓冲进县衙之时,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打算拦人,谁知道闹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一副局面。
“人是我打死的,要抓就抓我好了。”
人群当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高声呼到,话音刚落,又有人抢着道。
“是我!”
“不对不对!真正的凶手是我!”
从来只见抢功的,还没有见过抢罪名的。
“先别吵吵嚷嚷这些了,赶紧一五一十的道来,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冯让颇为烦躁的吼了一句。
这个时候,几个人突然抬着好几箱银子走了过来,逐一摆在裴彦卿等人面前。
县令之死,正系这几箱银子。
百姓原只以为县令贪的是这一年的钱,没想到他连洪水最为泛滥之时的赈灾银两也贪,那个时候,大家正为了修筑水坝开凿运河而挨饿,而县令却以朝廷已经放弃了鱼县为借口昧下赈灾银两。
那个时候,大家对朝廷早就失望了,因此也没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假,谁能想到,原来不是朝廷忘了他们,而是有人中饱私囊。
前来讨要说法的百姓一看到账单,顿时就怒了,一个两个的围住县令,要他付出代价。
县令喊了半天,也不见一个衙役出来护他,既紧张又害怕,每躲到一处,都会被找到,最后实在是无路可逃了,加之缺乏锻炼,一个不慎摔倒在地,后脑勺正好撞到尖锐的石子之上,就这么死了。
“要是当初他肯把钱交出来,运河一早就完工了,何至于……”
因为没钱,运河的开凿进度很慢,百姓为了开凿运河,饿死的饿死,累死的累死,可以说,这些悲剧通通都是县令造成的,那个时候,他居然还假模假样的跑到运河边上哭丧……想到此处,百姓恨得那叫咬牙切齿,尽管人已经死了,也还是忍不住补上一两口口水。
“几位大人,此事皆是我们所为,与你们怪罪下来,朝廷若是怪罪下来,就让他们抓走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