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的脾气是出名的好,前几日,有个宫女端不稳茶杯,害得她烫出了好几包,宫女吓得个半死,但她也只是口头上训斥两句就罢,并无实质性责罚。
脾气好可以赢得人心,也能让人肆无忌惮的欺负,就比如这一次,她不过是替和玉求了几句饶,便被皇后禁足了。
“母亲独自一人住在宫中,儿子实在是不放心……”萧无忌顿了一下,继续道,“若是父皇经常过来,他们定不敢这样欺负您。”
“谁说的。”沈贵妃笑道,“在这宫里,我就是主子,日常起居都有人伺候,从来都只要我欺负别人的份上,哪有别人欺负我的。”
“母亲就别再消遣我了,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但凡您有点脾气,亦或是在父皇面前说得上半句话,皇后娘娘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责罚于你。”
皇后不敢重罚和玉,生怕担了个恶名,所以就把气撒到了沈贵妃身上。
闻言,沈贵妃松了一口气。
“我当你今日怎么了呢,原是为着这事。和玉顽劣,皇后娘娘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只是想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越是打骂就越是不听教训,皇后娘娘禁了我的足,也是为了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今往后,别再私自往外跑了。便是皇后娘娘不说她,我也是要说的,且不说出宫合不合规矩,就说宫外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些,万一身份暴露,引来有心之人,哭都来不及。”
沈贵妃于不知不觉当中说了许多。
她就是个安分守己、不争不抢的性子,和玉的举动对于她来说就是万分的出格,要不是不慎被禁了足,她早就过去找她说理了。
“待会儿你到和玉宫中走一趟,我做了柿子饼,你拿过去给她,劝她放下宫外的一切,让她不要记恨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她好。”
萧无忌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多少有些不高兴。知子莫若母,沈贵妃自是清楚他的心事。
“好了,我不过是被禁了足而已,又不是被打被骂,有何担心的,再者说了,我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禁足与不禁足,着实没有什么差别。你就别瞎操心了,母亲在宫待了这么多年,岂会这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倒是你,一个人住在宫里,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你若是真的不放心我,不如赶紧娶妻生子,待你身边有人其他的亲人,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话到这里,沈贵妃眼泛泪花,抬袖擦了一擦。
萧无忌确实是不放心母亲,但他此举更多的试探,以沈贵妃的能耐,要是有心争宠,定是无人能及,到时他也会得到更多的助益,只可惜沈贵妃志不在此。
前路再艰难,他们母子都不能携手并进,唯有靠他自己一人。
“母亲说笑了,就现在这种情况,我娶了妻生了娃,不就是只有给人欺负的份吗,我们母子二人尚且不能自保,何必还要牵连无辜之人下水。母亲若是一直这样不争不抢下去,我便也不娶妻生子了,谁知道皇后的禁足令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萧无忌多有不满,意有所指。
“休要胡说。”沈贵妃敛起笑意,面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愠色,“皇后娘娘绝不是不讲理之人,也没有人会害我们,只因她禁了我的足,你便这样揣度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后,是你的长辈。只要我们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没有人会给我们难堪的,即便是到了那一步,陛下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沈贵妃的语气是无比的确定。
萧无忌不想与她争吵,退了一步,只说自己有事要忙,请辞出宫,沈贵妃也不拦他,着人取来为他缝制的新衣,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之后便放他走了。
和玉知他进宫,一早就等在出宫处了,见了萧无忌,她先是慰问了一番沈贵妃,然后才说明来意。
“皇后娘娘派人严加看守,我现在是寸步难行,烦请五哥去与宋好说一声,就说我近日遇到了急事,抽不开身,让她千万不要记挂我,待我得了空,自会去找她。”
萧无忌还在想着方才的谈话,注意力不太集中,见状,和玉难为情的道:“五哥,你该不是因为我连累了贵妃娘娘,是以生我的气吧……我、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皇后娘娘居然这般不讲理,贵妃娘娘不过替我求了一回情,她便将她禁足了,一点情面也不留……”
说着说着,和玉便有些控制不住眼泪。
其实她一早就去求皇后了,无奈何连人都没有见。
“五哥且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不会就这么袖手旁观的,再过几日,皇后娘娘气消得差不多了,我再去求她,让她解了贵妃娘娘的禁。”
萧无忌终于回过神来,道:“不必自责,母亲特意让我给你传话,让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你最近确实是不能出宫了,否则母亲……”
“我懂我懂。”不等他说完,和玉便点头如捣蒜,着急表态,“五哥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只留在宫里照顾贵妃娘娘,不让她再受任何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