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焯看出两人长得不像之后着人打听了一番,很快就探出了裴彦卿不受家人待见的事实。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连姜焯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家都要高看读书人一眼,像裴家这样的,只能靠着科考改变命运的平凡人家更应该重视读书才对。
姜焯还以为裴彦卿在家的地位是千呼万拥,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情况。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并未亲生这个事吗?”
姜焯心里藏不住事,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除了性格使然之外,也有无所畏惧之故,反正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家里都能替他摆平。
此话一出,他立即迎来了宋好的一记冷眼。
姜焯在她这里吃过亏,有些怕她,见此弱弱的辩解道:“……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宋好只瞪不骂。
确实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偏偏裴彦卿这个正常人不这么想。宋好瞄了他一眼,见他无甚不以为然之后也就把这种猜测放回肚子里了。
她一向是尊重他的想法的,他不提,她也不好逼着他去考究。
“你还是说一说裴玉晟殴打新婚妻子一事吧。”
宋好适时转移话题,姜焯再怎么不长眼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闻言立即就坡下驴,道:“卢家人去到裴家不由分说就把人给打了一顿,随后又不顾裴母的阻拦把人拖到衙门里来,至于裴玉晟打人的原因,只能等他醒来再说了。”
姜焯蹭了一顿饭,还顺走了一包樱桃煎和两百蜜饯葡萄,说是此行告密的报酬。
巡抚正被卢家一大家子人缠得无法出门,着人去唤裴彦卿之时正好看到匆忙赶回来的姜焯。
姜焯以避嫌为由让他断了去找裴彦卿的念想,又说此案可以让他独自审理。
巡抚心里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姜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裴彦卿作为被告人的兄长,却是不好出面,万一审理结果不如卢家的意,到时他们又闹一番就不好了。
“可他们扬言要见裴生啊,我不把他找来根本就没法出门。”
卢家的人就在外边守着,乌泱泱一大群人,一副见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模样,巡抚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要见裴彦卿,那是为了找他要钱,又不是请他主持公道。你是巡抚,只稍受理案子就行,哪里还用满足他们这些额外的要求。他们要见裴彦卿,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好了,凭何让你去找?”
此话一出,原本还焦灼万分的巡抚顿时豁然开朗,看向姜焯的眼神当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欣赏。
让他办案的初衷是给他找点事做,少惹点事,巡抚从未想过他真能干出事实,眼下见他如此稳重,巡抚欣慰的同时又不自觉的把这份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
姜焯若是以现在这个状态回到京城,那他这个巡抚肯定又会连升三级。
欣慰归欣慰,直接把这个大的案子交给他,巡抚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卢家不好应付,我让县令与你一起,他在此为官已久,应付这些个村民最有一套,有他在,我也不用担心你吃亏。”
巡抚尽可能的把说说得圆滑一些,不过其中的不信任还是不可避免的显现了出来,姜焯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闹脾气了,然而眼下的他已经成熟了不少,就算心有不满也没有表现出来。
案子为大,巡抚非要县令跟着,那就让他跟着吧。
县令正在追查一桩耕牛暴毙案,审了三天也审不出耕牛究竟死于谁人之手,忽得知巡抚让他陪同姜焯审案,顿时就跟获得了新生似的,当场就把耕牛暴毙一案的相关人等全都交给师爷。
裴玉晟昏了足足两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卢家一直派人盯着他,一见他醒来就要审案。
“裴玉晟先前已经成过一次婚了,我家女儿却还是头婚,当初要不然裴母花言巧语忽悠人,卢家也不可能点头同意。”
“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手打人,我们卢家可不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他要是不下跪道歉,不给补偿金,我们就跟他没完。”
卢父的话一说完,旁观的卢家众人就整齐划一的喊了一通道歉赔钱。
新妇跪在公堂之下,时不时低头抽泣。
姜焯自来看不得这种欺软怕硬的事,听完卢家的陈词之后有模有样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裴玉晟,你还有何话可说?”
裴玉晟身上都是伤,这会儿只能躺在一张简易的担架上,坐都坐不起来。
“新娘子是不是头婚,你心里比我清楚。”裴玉晟艰难的抬起手,指向卢父,“你们把一个被人睡过的女人嫁给我,现在还有脸找我索赔……”
力气耗尽,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撑着最后一口气再道:“你们一家把我打成这样,应该赔钱的是卢家。”
“你几个意思?”
卢父听不到他的意思,堂上的姜焯和县令也是云里雾里的。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一次性说个明白好了。你的女儿根本就不是清白之身,她已经被人睡过了,你们拿她来羞辱我,难道还不许我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