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的隔阂由来已久,他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
“笑话你不需要亲自到这里来了。”崔或先给自己灌了好几碗酒之后才开口,“大哥,既然你已经看穿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那就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跟我回家向父亲认错吧,父亲操劳了大半辈子,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壮大崔家,自你离开之后,他的病每况日下,怎么都不见好,父亲嘴上怪你,心里还是有你的。”
崔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崔或会这样说,一时怔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过了良久才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得够了,他才道:“我回不去了,父亲最重名誉,他不会认我的,至于他那病,待气消了也就好了。”
语毕,崔然仰头喝了一大碗酒。
“不会的!”崔或语气肯定,“父亲只是气你不争气,被鬼迷了心窍,如今你都要改过自新了,他怎么可能不给你这个机会。”
“他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你才会病倒,要是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他早就回书院了,你不知道,最近书院也不太平……”
崔或大概交代了一下书院的事情,又说宋好和裴彦卿如何帮助崔家。
崔然羞愧不已,从前的他总是反感崔老爷子优待外人,不把亲生儿子当回事,现在崔家遇到了麻烦,果然只能靠外人了。
两人聊了半宿,解开心结的时候决定天一亮就一起回家,共同向父亲请罪。
崔老爷子昨夜就从柳元英口中了解了一二,欣慰了同时又不想就这么算了,否则同样的事情指不定还要再发生第二遍。
基于这种考虑,两个儿子齐齐跪在窗前时他依旧板着一张脸,只看了一眼就不愿意再看。
“父亲,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要不是我总是跟大哥作对,他也不会因为过于生气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崔或言辞诚恳。
崔然一走,家业固然会落到他手上,但是这样一来,崔家就不完整了,比起这些身外之物,他更希望一家人平安喜乐。
尤其是崔老爷子,崔然出走之后他就没有过过一天舒畅日子,大夫常说郁结于心不好恢复,只要父亲能够健康,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崔或说完之后,崔然紧接着嗑了好几个头。
“父亲,从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再也不会犯糊涂了,您教训得是,我就是蠢而不自知,活该被人骗得团团转,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朱柒柒,崔然的语气当中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怨恨。
柳元英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时不时在心中翻白眼,面上却一点也不流露出来。老爷子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表现而坏了事。
“说得好听,我又怎知这不是你的权宜之计?崔或识大体才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事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以往别人拿崔或拉踩他时,崔然总是忍不住破防大骂,崔老爷子这么说就是估计试探。
若是他还跟从前一样,这个儿子不要也罢,若是他真的改过自新了,他们一家人也就团圆了。
崔然又嗑了一个头,两眼通红道:“我不该把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也不求您能原谅我,只盼着您能够放下心结,千万不要再为我的事烦忧了。”
“崔或告诉我,自您生病之后,宋娘子和裴生分心乏术,经常为了崔家的事忙得几天都见不到面,就算您不为自己的身体也得为他们着想啊。”
崔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简直比六月飞雪还要稀奇,柳元英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眼中不自觉的露出诧异。
“你、你说真的?”
崔老爷子震惊得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千真万确。”
崔然面上一派真诚。
“我不希望再成为崔家的累赘,恳请父亲振作起来,就当从未生过这样一个不孝子,从此以后,我绝不会以崔家的名义行事,再丢崔家的脸面。”
“崔或常说家里离不开我们兄弟,其实我知道他的能力很强,就算没有我他也能管好家业。”
崔老爷子看人看了大半辈子,是真情还是假意一眼就能辨得出来,崔然说到这个份上,必然是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就再给你最……”
崔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正要接纳这个焕然一新的儿子,管家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一边指着外边一边道:“老爷,府外来了个怀里抱着婴儿的老妇人,她、她说……”
管家看了崔然一眼,硬着头皮道:“她说那是大公子的孩子,叫崔家赶紧派人去领,她手头上还有急事,耽误不起。”
听到这话,崔老爷子才刚有所缓和的脸色立即垮了下去,不悦的看向崔然。
“父亲,我现在就去看看。”
崔然得知就在门外,当下跪不住了,匆匆留下一句话之后就跑了出去。
撕破脸皮之后,朱柒柒就回家收拾行李了,临走前孩子哭得厉害,听得她不厌其烦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干脆丢到邻居门口。
邻居循着哭声找来时她早就一走了之了,邻居在家等不到人,不得已只能找到这里。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