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检查了一番,摆上来的虾确实不太新鲜,大人抵抗力强无事,小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理亏的是馨香楼,宋好只能放低姿态,好话说尽最后又赔了十倍的价钱才了事。这一桌的气消了,别个桌却不快了,都是花了钱的人,谁受得了这种气。
“宋娘子,你这是承认食材不新鲜了?”
“真是晦气,丰城有这么多家酒楼,我今日却来了这一家!”
“赔钱!要是不把钱吐出来我们就闹到县令面前,别以为你有崔家撑腰就能鱼肉乡里!”
顾客的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
待他们发泄得差不多了,宋好这才强调馨香楼绝对没有以次充好,这一次是意外,愿意赔偿并非心虚而是不想逃脱责任,说完这些,她又请了当地的一家酒楼老板做保,众人才给她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为了查出真相,馨香楼停业三天。
负责采买的婆子原在柳元英手底下干活,出于信任柳元英的原则,宋好不加考察就收她做事了,这一回食材出了问题,最先审问的人自然就是她。
因为一盘虾,馨香楼损失了半个月的营业额,采买婆子也不敢含糊,能说的都说了。
“我可每天都是到您指定的地方去进货的,从来不敢私自做主,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拿过回扣,只拿自己该拿的,这事柳娘子最是清楚,若我不老实,她也不可能把我介绍过来。”
采买婆子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柳元英这么一个推荐人,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话里话外都是柳元英。
采买的地点又是宋好考察之后亲自定的,她顶多就是一个跑腿的。
“我的儿子已经成亲了,儿媳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又能养活自己,一不缺吃二不缺穿,干嘛要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啊,宋娘子,您若不相信我,大可以到下家去问一问,看我是否中饱私囊。”采买婆子又道。
宋好沉默不语,若是真的想动手脚,哪一个环节都有可能,下家那里不好做,她还不能买到半路再转手给他人之后再以次充好吗?
毕竟是柳元英推荐的人,宋好也不好逼得太紧,要是给她知道了,她还不得立马赶过来亲自查清前因后果才作罢。
“我只是照例问几句,您只管实话实说就行,不用紧张。”宋好好言宽慰,“既然不是采买的环节出了问题,那必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这几天您就不用过来了,好生休息,三日之后再来。”
采买婆子问心无愧,宋好让她回去她就回去,一点也不忧心。
宋好与崔家交好,平白无故开掉崔家介绍过来的人面上也过不去,采买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又常年在外干活谋生,这一点门道还是看得出来的。
采买婆子回去之后,宋好又问了店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依旧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到了这种时候,宋好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如此紧迫的时刻全是自己亲力亲为,不过半天就陷入了分身乏术当中。
宋好来到下家询问了一番,提供海鲜的老板得知食材出了问题,当场发了个毒誓,热情的邀请宋好参观养殖场,海鲜获利已经很大了,他们没有必要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活虾都卖不完,还费那劲卖死虾做什么,还不如拿去喂猪。
在这里找不到答案,宋好只能先回馨香楼,其他人都被她遣走了,只剩下一个看店的伙计郝景。
郝景见她神情低落,安慰道:“宋娘子,您也不必心急,段家那么大的案子您都查出来了,还怕这小小的一件事吗,反正有嫌疑的也就是几个人,逐一排查也就结案了。”
郝景小时候读过几年书,父母双亡之后才退学谋生,因此言语之间也有几分学识。
听了他的话,宋好还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说得好听,要是逐一排查就能解决问题,她早就解决了,何至于排查了三四回也排不出个所以然?
“难道是顾客出了问题?”
宋好呢喃了一句。
她仔细回忆了一遍那家人的状态,男人懦弱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女人强势劈头盖脸骂了半天,除了说话不太好听之外,她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为了一点小利就使诈的人。
“说到顾客,他们一家好像也是城西那边的,他们刚来时,采买婆子还点头问好了。”
此话一出,宋好立马掀起眼里看向郝景。郝景咬着手指头纠结了片刻,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宋娘子,您别怪是说话不好听,柳娘子虽然与你私交甚笃,但千香楼与馨香楼却是竞争关系,如今她才把采买婆子送过来,馨香楼就关门了,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宋好能在丰城站稳脚跟,除了过硬的厨艺之外,崔家的助力也不小,两者可以说是缺一不可,他们要是不想让她分利,只管不动声色的打压就是,何必绕来绕去,费尽心思整这么一出?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崔家真的敌视馨香楼的前提下,崔家有那么多产业,十家馨香楼都不放在眼里,光用脚趾头想知道,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为零。
郝景脑子机灵嘴巴又甜,宋好经常吩咐他做事,对他也有一些了解,以他那个脑子,不可能看不穿这么浅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