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狗被送到衙门后,堂审了一日,一直由崔或盯着。
不知是背后人给了什么依仗,上了公堂的宋二狗一开始还十分硬气,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去天香楼是去下毒的。
后来上了两回刑,被按在刑凳上打了十几大板,便哎呦叫唤着说要招供。
一下了刑凳,偏又头疼脑热不清醒的闹起来,一会儿说自己昨晚梦游,一会儿又说是去行窃,咬牙狡辩的县令烦不胜烦,直到被重新架上刑凳,才慌忙改口道:“我招,我招!”
咬牙硬抗,又实在忍不住行刑,说是要招,也还是心存侥幸,觉得刘掌柜能把他捞出来一回,就铁定还能捞出来第二回。
不过是下些泻药,又吃不死人,大不了再回牢里呆上几天,捉虱子玩儿。
宋二狗劝明白了自己,便开口道:
“药是我下的!我闺女做了天香楼掌柜的,我非但一分好也捞不着,还在牢里蹲了这么久,她可一回也没来看过我,我气不过,想要给她找点麻烦,不想这小蹄子还真叫人把我送来了衙门,依我说,按着孝道该蹲大牢的该是她才是!”
崔或闻言,神色一凛,当即问道:“你背后可有人指使?”
宋二狗冲着他轻巧一睨,一脸得意道:“什么人指使?没有没有!莫不是你想借我来诬害别人!”
他早早打算好了,绝不供出刘掌柜指使的事来,便是到最后又给自己判了刑期,等过去一段时间,刘掌柜再把他弄出来,到时也还有一笔许诺给自己的酬金可拿。
虽没有事成的多,可也相当丰厚了。
他何苦将刘掌柜这样的大恩人招供出来。
崔或跟他这么耗了一整天的也实在没了精力,见他事到如今还这样冥顽不灵,也无奈摇头,冲县令一拱手,便拂袖而去。
宋二狗见崔或被自己气走,还颇为自豪。
而饕餮楼刘掌柜一早便派人在天香楼附近守着了,一直没见到预期的混乱出现,便知道八成是事败人被拿住了。
怕宋二狗招供出自己,他早早便遣了人来跟县令通气。
虽崔或想的周到,早跟县令要求了宋二狗一案暂时对外保密,可县令顾忌着饕餮楼那位东家的势力,也不好偏帮这位崔家二公子,便是两边都不得罪,都应着。
也正因此,宋二狗在公堂之上再三耍泼皮无赖那一套,县令也再三容忍着没下死力气来审,一直拖延到了崔或离开。
崔或一走,刘掌柜的人就收到了消息。
刘掌柜知道宋二狗暂时不曾供出自己,提到嗓子眼一整日的心也总算安定下来,偏又怕他随时改了口供,现下只想尽快让宋二狗彻底消失。
县令收到指使,便简单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自己所下什么药?”
宋二狗:“啊,我下的我能不知道?”
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眼,这样的供词写的巧妙便可奏效。
将堂审供词当众交由宋二狗画押过后,县令便派人将他关押进了大牢。
宋二狗被压下去的时候,还觉得就这么着这堂审就过去了,嬉皮笑脸的跟官兵打商量,求着让他去个环境好点儿的牢房。
官兵冷笑一声,只道:“放心,刘掌柜都打点好了,给你准备的最好的牢房。”
宋二狗也不疑有他,心里感激刘掌柜想的周到细心。
两日后,宋二狗的死讯传来时,宋好正在研究炭火烤肉。
听到宋二狗死在了牢里,手中火钳上夹得木炭一瞬间掉落下来。
烧红的木炭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砸在炉子边沿上溅出了一簇火星子,最后掉在宋好脚边,将鞋上的绣花烫出了一个焦印子。
感受到烫宋好才慌得动脚一踢,将木炭踢远了些。
崔或见宋好这幅反应,有些担心,接过了她手中的火星子,歉意道:“是我的疏忽,听说,是在牢里跟人起了冲突,闹起来,叫人打死的。”
“我……”
事已至此,崔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歉意,只能低着头准备由着宋好来。
宋好失神过后,面上有些僵硬的扯起了个笑容,十分平淡的回答道:
“无妨,照他这么作死下去,就算不是今日死,也是早晚的事。若不是背后人的手段,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招惹了亡命徒,跟你扯不上关系。”
其实崔或来之前心里也有些起疑,昨日堂审的人今日就来了消息说是在牢里跟人互殴给打死了,怎么说都有些蹊跷。
只是他到底是宋好的爹,送死讯时顾忌着宋好的情绪,他也不便多说这些。
宋好转头洗净了手,整理了一下鬓发衣衫,道:“到底父女一场,如今死了总不好让他真的曝尸荒野,我怕是还得去给他收殓一下。”
柳元英有些担忧,看了一眼崔或道:“二弟在此照应半日,我陪宋好一块儿去。”
“别,你家中还有幼儿,小孩儿身弱,尸身总归不吉利,你借我两个小厮一块儿随我去吧。”宋好婉拒道。
这个时代不好说细菌什么的,便只能扯些鬼神之事。
柳元英也没多纠结,派了两个小厮跟在宋好后头,去牢里领了宋二狗的尸体。
牢里那人下手忒黑,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