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另一道声音立刻附和道: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是人家娘子菜做的好吃,换来的!向来听闻白鹿书院录取严苛,在座各位纵使不全部是自己一本一本书苦读下来的,也都是经过名家细细考核过的,竟不想有朝一日,还能有个凭着自家娘子厨艺好能进了白鹿书院读书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周围人立刻都笑起来。
“看他他日科举场上能不能让娘子做两道菜给考官尝尝哈哈哈哈!”
“你这厮说话也太过阴损哈哈哈哈哈哈!”
范或听着不远处混乱的嘲讽声,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了眼一直安静听着的裴彦卿。
裴彦卿却神色丝毫未动,只是对上范或的眼神,轻声问道:“写完了吗?”
范或愣着神点了点头,“啊,写,写好了。”
裴彦卿微微颔首:“多谢。”
说完便转身往书院里头走去,步伐坦荡从容,拾步上阶时,目光直视前方,瘦弱坚挺的脊梁上一身朴素的月白色长袍衬得人无端清冷高远。
“戚!装什么!”
范或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
同窗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你也是,方才喊什么。”
范或垂下头,目光复杂的唔了一声算作回答。
同是清贫寒门的书生,为何有些人的路便走的这么轻易稳妥呢?
裴彦卿跟着几个书生一块儿随助学走进一间广堂。
先他之前来的录好信息姓名的书生已经都在里面坐定,虽然彼此都是生面孔却不妨碍他们此刻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助学领着裴彦卿等人一进门,里面嗡嗡的说话声立刻停了下来。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转向门口,看着裴彦卿几人在助学的带领下背着书箱在空位上坐定。
刚坐下不久,立刻就有人凑上前来寒暄。
“新来的,认识一下,我叫赵云挚,你叫什么名字?你来的时候院门外头还有许多人吗?”
说话的这位赵公子身上的衣袍稍一动作便是流光暗纹如水闪动,腰间配饰的玉珏也因为他的动作撞击的叮当作响,一看便是个显贵人家的公子。
裴彦卿将书箱放好,并没有被赵云挚突然的搭讪打断动作,将宋好给他摆放整齐的笔墨拿出来动作细致的摆放整齐后,才回过头,眉眼淡漠的望向身侧的赵云挚。
“在下裴彦卿。我来时人已经不多了,若是后续不再来人,一炷香功夫应当也能全部登完名录。”
赵云挚等他的回答几乎等的有些不耐烦,手指笃笃的敲着桌面,差一些就压制不住发了脾气,裴彦卿一转头,反倒瞬间浇息了他的怒火。
他自己就生的一副清隽秀气的容貌,往日交往的朋友同窗无一不是容貌俊美的翩翩佳公子,时间久了便有谣言传出来,就连他娘都曾暗地里给他塞过美艳丫头。
此刻看着裴彦卿映在窗边光影里刀削斧刻的坚毅轮廓,和他眉眼之间不经意便流转的清冷贵气,赵云挚忍不住指尖作笔,失魂般就在虚空中描绘起来。
裴彦卿:???
赵云挚平日做事就十分疯魔,往日也做过在街边遇见佳人为给她做一幅肖像当场在银票上泼墨的事情。
裴彦卿见他举动诡异,微微蹙了蹙眉便转过头去,并不多理会。
赵云挚这才醒了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又犯了花痴,颇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裴,裴公子,不知公子年方几何,我今年将将弱冠,不知是否有幸能与裴公子兄弟相称?”
裴彦卿本就不是热衷交际的人,况且方才又见他状态痴迷神色古怪,便疏离道:“可直呼我姓名,裴彦卿。”
此话一出,拒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赵云挚平日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众人若是得赵小公子青睐多说几句话,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俯首帖耳,不想今日他客客气气想称呼一声兄弟,竟在一个寒门书生身上碰了壁。
先前跟他攀谈的另一位华服公子眼见着他脸色难看起来,自觉十分有眼色的想要来救场,接了一句:“赵公子,我恰巧比你虚长两岁,若是不嫌弃,可称我一声庄兄。”
这位名叫庄函的书生也不算是胡乱搭话,毕竟方才裴彦卿来之前赵云挚还跟他有说有笑聊得相当熟络
“滚!”
这蠢东西!
赵云挚脸色阴沉,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心火才没有直接动手。
平日这个时候,这种赶着上来触霉头的,赵云挚早一脚踹过去了。
“……”
庄函也是听说过这位赵小公子平日喜怒无常行事跋扈的名声的,此刻讨了没趣也只能生噎着退了回去。
裴彦卿冷眼看着赵云挚的行止,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心底却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目光从庄函身上撤回,他漠然看了一眼满目羞恼的赵云挚,转头将心思放回了面前的书本上。
裴彦卿全然置身事外一般古井无波的眼神更是让赵云挚恼怒不已,他起身一把将庄函推倒在地,冷哼了一声便从倒地的庄函身上跨过去,重新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先前被他拂开散落一地的书墨也立刻有人上前整理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