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恰好被崔或听见,不由噗嗤笑出来:“宋小娘子放心,请你们来是做个见证,也又是有些事情好当面给二位赔个礼,并没有别的原因。”
裴彦卿也淡定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一路随着崔或走到崔老爷子的院子里,远远的便听见屋里哭喊的声音。
崔或皱了皱眉,道了句“失礼了”。
果然下一秒,便听见老管家一声呵斥:“哭什么!老爷面前竟也敢如此失礼!”
宋好几人走进去,看见的便是涕泪横流的吴掌柜和她身侧跪着的琉璃。
琉璃先前还暴起想要伤人,这会儿为了以防万一,双手还被反束在背后,跪在堂前。
见宋好和裴彦卿也随着崔家公子一同进来,脸上还泪痕未干梨花带雨的琉璃立刻脸色难看起来,看向宋好的眼睛里更是好似淬了毒。
裴彦卿似有所感,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逼得她恨恨的把头撇过去。
吴掌柜见到崔然,立刻扑跪下去,拉扯着他的衣摆,老泪纵横道:“大公子,你相信我啊,我是您母亲带来的老人儿了啊,我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情,定是有人陷害啊!”
崔老爷子面前,崔然本就恨不能早些和这贪得无厌的反奴撇清干系,此刻更是不耐烦的重重一拂,怒道:“你没做,那那些账本难不成都是假的?!”
宋好听出来点门道,和裴彦卿面面相觑。
崔老先生按了按眉心,无奈苦笑道:“裴小子,让你们俩看笑话啦。”
裴彦卿颔首道:“不敢。我与娘子先告退。”
“不必,今日把你们请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见证一番。”崔老爷子伸手欲拦,随后又指了一下崔或,道:“便把你查到的事情都说一说吧,好让在场的都明白些。”
崔或得令,拱手称是。
随后拿起账本,一边翻页一边举例,简洁明了的将吴掌柜管理天香楼近二十年间贪墨侵吞资产的事情说明了一下。
“所以近二十年来,你借经营天香楼之职权,共侵吞了有两千八百五十余两银子,其余收受回扣和礼品,因部分经年已久,无从查起,并未计入其中。”
随着最后一句对吴掌柜的总结,崔或重重合上了账本,吴掌柜也面色惨白的跌跪在了地上,眼神都涣散。
崔然刚要上前指责几句,琉璃却满脸愤恨的喊道:“这些银子本就是我爹给你们挣来的!天香楼每年盈利那么多,你们崔家出过什么力!不都是我爹领着一帮伙计给你们忙前忙后!”
“为了这天香楼,他连我娘生病都顾不上,连我娘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我们不欠你们崔家的,是你们欠我娘欠我吴家的!这天香楼,就合该是我们吴家的!”
琉璃眼角含泪,心里眼里全是对眼前这些人的怨恨。
宋好看的心里难受,往裴彦卿怀里偎了些。
感受到宋好的情绪,裴彦卿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安慰的拍了拍肩。
面对琉璃的怨毒之言,崔老爷子不由苦笑两声,问道:“原来,在你心里,竟就是这样想的?”
琉璃冷笑一声,作为回答。
崔老爷子长叹了口气,道:“当日,你父亲在然儿他外祖的府上犯了大错,险些被送去官府,是然儿他母亲感怀多年情谊,将你父母带来了崔府。”
“你父亲求到然儿母亲跟前,想要学做菜,她便送你父亲去了天香楼里跟着大厨学我天香楼的秘制菜谱,学成之后,又一路从厨师扶持到掌柜。”
“你说你母亲病重,你父亲为天香楼事务脱不开身,可你那时已经记事了,就应当记得,我崔府为你母亲的病,请了多少良医,用了多少珍药。你不如问问你父亲,当年为何没见你娘最后一面。”
“您……您早都知道?”吴掌柜闻言,不可置信的抬头。
“知道什么,父亲,他说的是什么?你说啊!”琉璃拼命的往吴掌柜身边拱去,想让她父亲说出当年真相,就像她此刻内心,拼命想要通过父亲的否认,证伪崔老爷子的话。
崔老爷子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好似判了吴掌柜死刑,他痛苦的低下头,捂住脑袋。
“早都知道,为何……”
原来当年,吴掌柜还只是一个大厨,带着一位伙计外出采买茶叶等物资。为了挤掉当年的竞争对手,当上天香楼掌柜,他谎称马车脱轨,硬生生在城外的驿站躲了一天,没有回去见自己病重的妻子最后一面。
本以为借着这件事情,崔府会对自己有所亏欠。后来,他也的确如愿当上掌柜,家中孤女琉璃也颇得崔府看顾,父女俩在天香楼算是如日中天。
可原来,当日一起去的小伙计回来便将实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崔夫人,而崔夫人见琉璃年幼丧母,便将此事咽进了肚子里。
可没想到,琉璃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感恩之情,还觉得是崔府亏欠了自家。
知道实情后的琉璃终于折断了傲骨一般垂下了头,却始终一言不发。
事情还没完,崔或又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好的信纸,展开摆在了琉璃面前,问道:“这上面的字,你可认识?”
琉璃抬眼,发现正是自己当日遣人送去裴家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