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粮仓米粮即将告罄,原有几百守卫兵趁乱充入暴民群众,现兵力不足百人。”
洛璟晟:“为何不提前上报朝廷。”
王行汗颜,也真在流汗:“都怪下官无能,未能劝解大人。暴动尚能压制时,大人有令,说此等小事不足以为朝廷道也,便不必在意。”
淮南此次灾荒,也有旱灾一部分原因在里,百姓看天吃饭,气候酷热,许多河流都到了枯水期,土质不算太好,又无河水灌溉,自然收成不行。
“既然如此,那本殿亦没有来的必要。”洛璟晟招招手,吩咐手下:“告诉兄弟们,休息整顿一晚,天亮启程回京。”
他返回马车,又探出头道:“粮食既已送达,该怎么办,让太守自己决定就好。”
“还有,劳烦知守帮本殿身后这些兄弟们腾一腾住处。”
“殿下。”王行扑跪于马头前,哀声劝道:“殿下诶,城内如今破败不堪,下官及城中百姓都希望殿下能亲自整顿,殿下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呐。”
“知守一把年纪,何至于向本殿行此大礼,本殿相信你跟在太守身边,必能处理此事。”
“殿下,此话行不通。”王行听得出对方话里的话,无非就是骂他老来糊涂,至于别的,不敢另说。“陛下是派您来压下暴民的啊。”
“哟,这就拿父王压我来了。”
“哪能呢殿下,下官只是奉旨办事,听从您的指使,好早日解决城中人祸呐。”
洛璟晟剑眉微挑,这老头碎碎念念,八成是块入宫的好料子,怎的没做了太监。
他道:“知守这样为人着想,改日便随本殿回京,本殿赏你个大官儿做做,如何啊?”
王行听言,花白的眉毛颤了颤,先不说这位爷不要他的老命,此话出,定然变着花样折腾他呢。
他阿谀笑了笑,抬头纹硬生生挤成了‘三’,“下官年纪大啦,大官儿想不得,也没命想,只想做一介清廉,最后为朝廷出点力。”他知守的位置坐了二十年,加上前些年随太守搜刮的一点民脂,够他后半辈子几代人享清福了。
洛璟晟眸光戏谑,“知守真是百官楷模啊。”
“不敢当。”王行心虚摆摆手,一面恭敬让开道路,问:“殿下此次进城,可要四处看看?”
“也好。”洛璟晟放下车帘,“本殿初来,还要知守带本殿参摩民情。”
车队徐徐进入城中,独留一辆马车和伴驾人
王行:“殿下,是不是该派点人手,大人还在府里困着呢。”
车内良久传唤:“黥面。”
马车后随行的高头大马上,一个满脸胡渣的便衣男人闻声过后,脚尖轻点马头迅速落在车窗旁。
“属下在。”
洛璟晟挑开窗帘,“带些人,去太守府。”
“是。”男人转身正要离去。
“回来。”洛璟晟视线多留意了会儿,随后一脸嫌弃道:“这假皮太丑了,换个顺眼点的。”
黥面:“是。”
“等等。”
黥面脚步再次顿住。
“本殿随行车厢里还有几套衣物,不算贵重,自行挑几身。”
王行:这还走不走啊……
洛璟晟拽着侍卫吩咐了大约一柱香时间的琐事,其中还怕侍卫记不住,闲的又复述一遍。
此时太阳当头,王行汗流满面,胡须都沾在了一起,因久站不动,他两眼发昏:“殿下不如先随下官进城?气候炎热,殿下可要保重身子。”
洛璟晟这才放侍卫离去,闻言道:“本殿险些忘了,原来知守还在这儿啊,实在对不住。”
“进城里去还有好一段距离,不如知守上来与本殿同坐一车?”
“下官的车马早在里头候着了,多谢殿下恩惠。”
王行敢怨不敢怒,只好耐下性子,恭恭敬敬地把这位爷请了进去。
如洛璟晟所料,城内萧萧瑟瑟,不少房屋早已荒废,街边店铺客栈脏乱破损得厉害,根本没有人气。
车行数十里,才渐渐看到路边三三两两躺坐着的行乞人。
初时不多,直到后来越加深入城中,两边街道越来越狭窄,才看到各家各院,大街小巷都坐满了人。
这些百姓有的赤裸上身,嘴中正啃食什么,有的是几人围成圈,萎靡的视线打量而来。
还有的就是奏折上所说的街道饿殍,无人收尸者,便烂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蝇生蛆。
有尸体烂在一边,衣衫褴褛,无亲无故,有人见其‘可怜’,一个接一个扑了上去,再之后,洛璟晟不忍再看。
实在倒胃,脏眼。
变故就在这时,洛璟晟察觉有人接近马车,当车窗子帘掀起,他迅速出掌,把车外人打飞几米。
是个身板高大的汉子。
有人高喊:“杀人了,这马车主人打死了刘二狗。”
“不能让他走,他车里一定有值钱的东西。”
“让他给二狗偿命。”
洛璟晟眉眼冷凛,他出掌内力,一层不到,不至于打死人。
王行缩在马车里,吓得不敢出来,只让车夫驾快点。
群民暴动,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