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邮正式回归工作的第一天并不是很忙，领导也担心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便只交代了一些文字工作给他，霍邮自己闲不住，在看完甘梓婷自杀事件的卷宗以后就跑到了她就读的怀森中学。
甘梓婷当年的班主任姓文，两年多过去，文老师的外形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对于突然到访的霍邮感到十分惊奇：“霍警官？”
“冒昧打扰，文老师，关于之前您带的学生，我还有些事需要向您问清楚。”他捏着一本画着警徽的笔记，摊开一页，将几个名字圈起来推到她眼前：“这几个学生，您能和我说说他们吗？”
文老师被他堵在办公室的座椅上，僵硬的接过笔记一看，光洁的页面上字迹狂舞，写着几个名字：甘梓婷、于晓、苏海、关月怡、祝雨。
每一个，都是当年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字。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但她身为公民，配合调查总不会有错，便说：“霍警官也坐吧，我看看，先从甘梓婷跟您聊？”
“甘梓婷在我们班里，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她妈妈很看重她的学习，私下里找过我很多次，想让我多照看一下甘梓婷的学习情况，她自己也很争气，每次考试都不掉链子，就是为人有些孤僻，不常和班里的同学来往。”
“她的家庭情况你也了解，父亲离家出走，她母亲对于唯一的女儿看管总是十分严格，又害怕青春期的孩子性子躁动，所以从来不给她买好看的衣服，也不允许她留长头发，就连假期出门都得提前申请好几次才能允许，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挤在了阁楼里学习，甘梓婷和同学们脱节太多，久而久之，就变得有些自卑。”
文老师说到这里，愧疚的低下头：“我那时不希望她太过孤僻，知道苏海这个同学擅长照顾人，也会带动同学们的情绪，就把他们放在一起做同桌……没想到他们会因此早恋。”
霍邮笔尖一顿，在白纸上留下一个晕染的黑点，语气生硬：“您之前没有提到过早恋问题。”
“因为甘梓婷自杀时，他们已经分手接近半年。”文老师脸上红青交加，羞愧至极：“因为我。”
“甘梓婷母亲多次叮嘱我，一旦发现甘梓婷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就和她联系，所以那天我发现她在作业本最后一页写着苏海的名字，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先和孩子沟通，而是直接联系了她母亲。”
文老师刚毕业没几年，本就没有什么处理经验，万万没想到甘梓婷母亲会直接冲到学校来，这个妇人没有多少学识，赶到学校的时候还穿着沾满油污的围裙，她是一家酒馆的厨师。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位母亲不顾还在讲台上的老师，将她本就自卑内敛的女儿掌掴在地，用各种肮脏的字眼侮辱着这个仿佛误入歧途的女孩，任由众人的视线赤裸裸的落在她的身上，带着鄙夷与嘲讽。
“那天以后整整一周，甘梓婷都没有来过学校，再回来时，她主动和苏海拉开了距离，苏海也很懂事，没有继续纠缠，两个人在同一间教室，一直没有往来，我私下和甘梓婷道歉了很多次，她每次都说不责怪我，但她的眼神我知道……”
文老师像是心有余悸，像是悔恨哽咽，声音颤抖：“她始终没有原谅我。”
“她出事前一天，学校组织了期中考试，这次考试题目偏难，甘梓婷大概觉得自己得不到好的分数，会被母亲指责，才一时想不开。我当时没有提这件事，是因为我不希望把我的学生卷进命案里，警方问话也好调查也好，只要你们在他耳边不停地提这件事，就是在伤害我的学生，我已经做错了一次，这一次我希望我能保护好他。”
霍邮默不吭声，将重点记在笔记上，良久才说：“您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苏海和这起自杀案有关，您刻意隐瞒关键线索，阻碍了执法人员办案，也得承担相关责任？”
文老师闻言，眼神惶恐：“我只是觉得，已经过去半年了……”
“好的，那继续聊聊苏海吧。”他夺过话头，不想在这里纠缠下去。
相比起甘梓婷一生跌宕，苏海则要平淡的多。他家庭条件不错，父母从商，成绩平平，但长相帅气，性格大方，从初中起就被奉为男神。
文老师对于这个孩子的印象始终维持在善良热心上，她犹豫着说：“苏海这个孩子十分细腻，班里任何同学有困难都积极帮忙，唯一的缺点就是对学习实在不够上心，不过他最后还是考到了A大，虽然不是顶级学府，也是咱们当地的重点大学，听说现在在大学里过的也很不错。”
“至于关月怡和祝雨，关月怡和苏海是表亲，祝雨的父母都在苏海家公司工作，算是因为上一代的关系，这三个孩子平时走的很近，关系很不错。关月怡性子要娇纵一些，说话比较刻薄，心高气傲，难免让心思敏感的同学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其实我观察过，她们有自己的小团体，基本都是自己活动，只是嘴上不饶人，并不会真的动手打人，只是有一件事做的很不好。”
文老师难以启齿的指了指于晓的名字：“她们和于晓十分不合，在校内传播了于晓同学的隐私，导致于晓同学直接退学了。”
提起于晓，她下意识蹙眉，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