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恍然想到了当初柳姝岚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
那简直就是噩梦。
她低声喃喃：“你如今不过只是痛了半天就受不住了，可我娘呢？我娘痛了足足八个月，每次毒性发作的时候，她都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痛了这么久，你们却没有一点怜悯她，何氏，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何氏听清楚了她的话，迷茫的看着她。
好半天，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她不相信报应，可是眼前的楚瑶却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那冷厉的眉眼，此刻仿佛十年之前那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的影子重合了一样。
她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何氏，让何氏从骨子里都感觉到了寒意。
“咳咳咳咳……”
何氏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拧着自己的衣领，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喉咙之中却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低哑的嚎啕声：“什么因果报应，都是假的，那都是骗人的，我只不过是栽在了你的手上而已。”
她眼角滑落下一滴泪水，竟有些悔恨之意。
楚瑶有些稀奇。
何氏这种人，竟然还会悔恨吗？
不过下一刻，她就知道了，何氏悔恨的，是什么。
何氏喘了几口粗气
，勉强平静下来，断断续续，又咬牙切齿的说：“当，当初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应该，直接……直接对你下手，而不应该前瞻……后顾，你果然，你果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痴傻，到底是……我看走了眼。”
她咳出一口鲜血，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对自己彻底落在楚瑶的手里面，已经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楚瑶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她就是要为柳姝岚报仇。
以命抵命。
这并不违背天风国的律法。
她无论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
只是在楚瑶这里，要受更多的苦罢了。
这一夜格外的冷，又格外的漫长，原本停了的大雪，不知何氏又慢慢的飘了起来。
楚瑶踩着雪水，回到了禅房里面，默默的躺在了床上，将自己卷成一个蚕蛹。
皇甫啸似乎察觉她的心心情不好，只是安安静静的搂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一句话，可此时此刻，这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楚瑶自己都觉得自己睡着了的时候，外面狂风骤起，呼啸而过。
可是这个时候，在这寂静的夜中，却
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来人啊，不好了，有人将犯人给劫走了。”
楚瑶本来就属于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这一丁点的声响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而皇甫啸此时此刻已经翻身下床，冷静的说：“我先出去看看。”
他率先出了屋子。
楚瑶将外袍披好，也跟着一同而去。
清真寺中有些混乱。
寺院里面的僧人沙弥们都纷纷点着灯走了出来，小佛堂外面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侍卫，而何氏已然不在了。
院子里只剩下些杂乱的脚步，也分不清楚是不是何氏的。
楚瑶连忙上前两步，手搭在侍卫的颈动脉上摸了两下。
发现人没事，就只是晕过去了，这才说：“应该只是被迷晕了，奇怪，这小佛堂里外都是重重把守，怎么还可能会有人得手？”
要知道，他们早就防备楚家人会过来救人，所以，这可是里三层外三层。
寺庙之外本来就有侍卫把守，佛堂外面又有一层，佛堂里面又有一层。
如今，这佛堂外面的侍卫倒是好好的，佛堂里面的侍卫却晕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换班的侍卫说：“属下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种状况，王爷王妃……”
皇甫啸的
手轻轻的扬起，极为冷静的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是要看看何氏究竟逃到哪里，若是有人真的能够借此机会而进来，那么肯定是趁着换班的这一个空档，也就是说……何氏并没有跑远。”
“何氏并没有跑远！”
楚瑶和他异口同声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何氏既然想要离开，那么必然要趁夜下山，片刻也耽搁不得，而为了不惊动他们，他们上山下山肯定不可能骑马，如今这夜晚又下起了大雪，他们应该走不远。
“来人，追！”
“是。”
皇甫啸当机立断的将所有的侍卫都分派了出去，一部分搜山，一部分跟着自己下山去追。
楚瑶也跟着起身说：“我和你一起。”
这是片刻耽搁不得的。
两人这才刚刚走出去，就迎面撞上了匆匆忙忙的徐摘星，她似乎是刚起，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件大氅，还带着一脸的倦意，说：“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听见有人喊，人跑了？何氏跑了？”
楚瑶嗯了一声，点头说：“没什么事儿，你先去睡吧，我们先去抓人。”
“哦，那行。”徐摘星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连忙让开，一边儿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