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铮听见那家院内有哭喊救命之声,连忙纵身上屋,往院中一看。
只见当院一个和尚,手执一把戒刀,正在威胁一个妇人,说道:“俺今天看中了你,正是你天大的造化。你只赶快随我到暮夜寺去,享不尽无穷富贵;如若再不依从,俺就要下毒手了。”
那妇人说道:“你快快出去便罢,我丈夫楚平不是好惹的。”说罢,又喊了两声救命。
那和尚正待动手,李铮已是忍耐不住,便道:“凶僧休得无礼,俺来也!”
话到人到剑也到,一道寒光,直往和尚当胸刺去。
那和尚见他来势甚急,也不由吃了一惊,一个箭步纵了出来,丢下手上戒刀,抄起身旁禅杖,急架相还。
战了几个回合,忽然一声怪笑,说道:“我道是哪一个,原来是你!俺寻你几个月,不想在此地相遇,这也是俺的造化。”
说罢,一根禅杖如飞电一般滚将过来。李铮听了那和尚的话来路蹊跷,仔细一看,原是半年来时刻提防的宽膀猿郑忘,不想今日无意中在此相遇。已知他艺业大进,自己一定不是对手。便将手中剑紧了一紧,使了个长蛇出洞势,照郑忘咽喉刺去。和尚见来势太猛,不由将身一闪。
李铮乘此机会,蹿出圈外,说道:“慢来慢来,有话说完了再打,”
郑忘道:“我与你仇人见面,你还有何话说?”
李铮道:“话不是如此说法。想当初你败在我的手中,我取你性命,如同反掌。只因我可惜你一身武艺,才放你逃走。谁想你恩将仇报,又来寻仇。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以为十年来学成剑法,可以逞强;须知俺也拜了茅山云锦大师同醉道人为师,谅你枉费心力,也不是俺的对手。你趁早将这女子放下,俺便把你放走;如若不然,今天你就难逃公道。”
李铮这番话,原是无中生有的一番急智。谁知郑忘听了,信以为实,不禁心惊。心想:“李铮若拜云锦大师为师,我的剑术一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自己好容易十年心血,今天不报此仇,也大不甘心。”便对李铮道:“当初我败在你手中,那时我用的兵刃是一把刀。如今我这个禅杖,练了十年。你我今日均不必用剑法取胜,各凭手中兵刃。我若再失败,从此削发入山,再不重履入世。你意如何?”
李铮听了,正合心意,就胆壮了几分,便道:“无论比哪一样,我都奉陪。”
说罢,二人又打在一处。只见寒光凛凛,令气森森,两人正是不分上下。
李铮杀得兴起,便道:“此地大小,不宜用武,你敢和我外边去打吗?”
郑忘道:“俺正要在外面取你的狗命呢。”
这时,那个妇人已逃得不知去向。二人一前一后,由院内纵到墙外的一片空地上,重新又动起手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施展平生武艺,杀了个难解难分。
李铮见郑忘越杀越勇,果然不是当年阿蒙。又恐他放出飞剑,自己不是敌手,百忙中把手中宝剑紧了一紧。恰好郑忘使了一个泰山压顶的架势,当头一禅杖打到。李铮便将身子一闪。郑忘更不怠慢,急转禅杖的那一头,向李铮腰间横扫过来。李铮见来势甚猛,不敢用剑去拦,将脚一点,身子纵起有七八尺以上。郑忘见了大喜,乘李铮身子悬起尚未落地之时,将禅杖一挥,照李铮脚上扫去。李铮早已料到他必有此一举,更不怠慢,郑忘禅杖未到时,将右脚站在左脚面上,借势一用力,不但不往下落,反向上蹿高数尺。这蜻蜒点水的轻功,乃李铮平生的绝技。郑忘一杖打空,因为用力过猛,身子不禁往前晃了一晃。李铮忽地一个仙鹤盘云势,连剑带人,直往郑忘顶上扑下。郑忘喊了一声“不好”,急忙脚下一用劲,身子平斜往前纵将出去,虽然是逃得快,已被李铮的剑尖将左臂划破了四五寸长一道血槽,愈发愤怒非凡。李铮不容郑忘站定,又是飞身一剑刺将过来。郑忘好似疯了的野兽一般,急转身和李铮拼命相持。
这时已是将近黄昏,李铮战了半日,知是轻易不能取胜,忽地将身一纵,将剑一舞,形成丈许长的一道剑花。郑忘又疑心他使什么绝技,稍一凝神。李铮乘机拔脚就跑。郑忘见仇人逃走,如何肯善罢甘休,急忙紧紧在后头追赶。
李铮一面跑,一面悄悄将连珠弩取出,拿在手中。郑忘见李铮脚步渐慢,正待纵身向前。李铮忽地回头,手儿一扬,道一声:“着!”只见一线寒光,直望郑忘面门。郑忘知是暗器,急忙将头一低,避将过去。
谁想李铮的连珠钢弩,一发就是十二枝,不到危险时,轻易不取出来使用;如用时,任你多大武艺,也难以躲避。郑忘如何知道厉害,刚刚躲过头一技,接二连三的弩箭,如飞蝗般射到。
郑忘连跳带接,躲了前七枝,万没想到李铮忽将五枝弩箭同时发出:一技取咽喉,两枝取腹部,两枝取左右臂,这梅花穿云箭,任你郑忘怎善躲避,也得中上两箭。一技中在左臂,尚不打紧;一技恰好射到面门。原来郑忘见来势甚急,无法躲避,满想用口去接,谁想左臂所中之箭在先,又要避那一技,一时心忙意乱,顾了那头,顾不了这头,一个疏忽,将门牙打断了两个。立刻血流如注,疼痛难忍,没奈何只得忍痛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