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不闻撞声,不见血流。
楚意故作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冷眼瞧着被早有准备的太监们死死按在地上的方秀梅,“方姑母这又是何必呢?您想想,
您和您主子要是确然没做过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又何必以死抵抗,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即便您今日把命就在了这儿,楚意大可再另找人盘问,能问出个甚么不提,您就不怕楚意因为您的顽固不化,迁怒您的家人么?”
“你敢!”方秀梅歇斯底里地吼道,“大胆虞姬,你私自拿华阳殿的人问罪!我家夫人就快来救我了,你等好了!”
“郑夫人会来么?”楚意轻蔑地哼笑了一声,“即使她真的来了,救了您出去也罚了楚意,可以她那多疑的性情,当真还会一如既往地待您么?说得更明白一点儿,她会相信您真的甚么都没和楚意交待么?”
“我,我有甚么可说!”方秀梅吃了方才鲁莽触鼎的亏,说话变得越发谨慎起来,“我家夫人甚么都没做过,她又何必对我起疑心?”
“楚意其实还没要问甚么呢,您怎么先开始替她撇清了呢?”楚意的话有些无赖,却也不是全无道理,她起身绕着方秀梅缓缓踱步,“其实楚意想问的无非就是有关当年丽夫人和郑夫人间的一点闺房小事,不需要您说个详细,只需要您点头或摇头。”
方秀梅这回干脆不接她的话,别过脸不予理会。
楚意慢慢和她说,“您思量思量,今日您为了维护主子而同楚意冥顽不灵,那死的一定就是您家的小独根苗儿,虽然自个儿侥幸活着回了华阳殿,毕竟您知道得那么多,今日不说,保不齐将来某一天就又能开口了,郑夫人未必再容得下您。倘若姑母愿意松口回答楚意的问题,不仅保得令侄平安无虞,兴许还能全身而退,出宫回乡颐养天年,这样比
较,到底怎么做最值当呢?”
方秀梅还是倔强着闭口不言,楚意耐心地等着。由于木亮领头的几个宦官也都拉耸着脑袋,沉默不语,周遭安静得只能听到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伴着水漏规律的滴答轻响随时间流逝不返。
楚意一贯不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却一再逼着自己忍受,任耐心一点点被挫磨殆尽。
“你真的不杀我侄?”方秀梅声细如蚊,她的头深深埋在地上,乱发遮掩住了她的神情。
楚意对她半信半疑,“只要您肯说实话,不仅不杀,楚意可保尔全家一生衣食无忧,富贵到老。”见她没有异动,楚意便试探地接着问下去,“当年郑夫人是否送了一对凤凰香炉给丽夫人?”
屋中又是半晌死一般的沉默,就在楚意彻底失去耐心之前,方秀梅轻轻点了点头。
楚意心中暗喜,面上不敢表露,“那对香炉中的凤炉是不是被华阳殿的人动了的手脚?”
方秀梅仰起脸难以置信地瞧着楚意,冷冷笑了笑,“你既然都猜到了,何必劳师动众,多此一问?”
“那就是有了。”楚意的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眼神一转朝着她身后那架骊山山水楠木屏风悠然道,“陛下,郑夫人,你们听得可还清楚?”
“虞姬你!”方秀梅脸色唰的一白,纵有千万句咒骂之言在秦王和羋兰一前一后从屏风后缓缓踱出来时,全都扼在了嗓眼里,瞠目难言。
跟在秦王身后的羋兰面色铁青,一双眼全程死死瞪在方秀梅的身上。楚意分不清她眼中的色彩,是惋恨,还是纯粹的怨毒。
楚意将主座让出来就要请了秦王上座,却被他扬手回绝,“去无极殿。”
说罢,他已步伐稳健地走在了前头,于木亮忙领着三四个宦官押了方秀梅小跑着跟上去。原本拥挤的宫室一下子空旷下来,剩下楚意和
羋兰面对面,无声对峙。
事已至此,她们谁都再无话说。羋兰紧随秦王的脚步,进了无极殿便果断地跪在了方秀梅旁边,虔诚俯首,“陛下,妾有冤屈。刚才方氏所认,妾也是头一次知晓,此前根本不知道她们这些下人竟会了妾对荷华姊姊做出那些事来。”
“夫人?”方秀梅闻言大骇,全然想不到她为了自保,会这么快就来撇清,“奴婢与您从小一起长大,陪着您背井离乡,远嫁秦国,风风雨雨奴婢一路陪着您,护着您,万事都以您为先,没想到临危您却是这样对奴婢的?”
“秀梅,我知道你处处都在为我好,可就算如此,你明知道荷华姊姊待我那样好,你怎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伤害她呢?”郑夫人佯作痛心疾首,眼角的泪花仿若真情流露,连楚意都快被她骗了过去,“你说,你到底让人在那对香炉里做了甚么手脚,你是怎么害的荷华姊姊?”
方秀梅只森然瞪着她,冷笑连连,不发一言,她却愈发激动,“你说啊,兴许你现在说了,我还能为你向陛下求求情,毕竟昔人已逝,哪怕现在陛下杀了你也于事无补,只要你真心认罪,陛下宽仁,定会法外开恩的。”
临危还能有如此心机说出这番既逼了方氏又捧杀了秦王的话,楚意心中倒是挺佩服羋兰的口才和应变之能。
但她当然不能由着她就此翻身,“陛下,不如听楚意一言。”秦王微微点了个头,许她继续说,“楚意探问得知,昔年丽夫人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