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上。
胡亥用若干无辜人的性命保全了太阿剑,却也将自己化作天下纷争再起的源头。
楚剑已然重新现世,那些隐匿民间的六国义士本就****,必然趁此良机,兴风起浪。而楚意,只不过是想履行父母对旧主许下的重诺,将太阿重新带回属于它的楚国王廷。
她回首望着屋中的胡亥,他正对着一案琳琅满目的小食点心,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那双眼微微低垂着,眸光黯淡,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偶人。
楚意知他心绪不佳,却又不忍心看他这样没完没了地吃东西伤了肠胃。恰巧瞟见陶姬送与自己的长筑一直搁在角落里,便道,“公子费了一日的精神,夜来不如听曲小调散散心罢。”也不顾他是否喜欢,便取来抱在怀中,跪坐在他身旁,低眉信手,絮絮弹拨起一支楚地的童谣。
胡亥出乎意料地没有发脾气来将他视为破烂儿的长筑砸了,反而在楚意手中竹片停止击弦的那一瞬,这样问,“
你弹的是甚么?我很小的时候经过追月台,似乎也听陶姬用差不多的调子哄过昆弟。”
“这是楚国每个人幼时都听父母唱过弹过的摇篮曲儿。”楚意见他心防松动,不觉也含了淡淡温情,与他道,“公子,你现在可愿信我了么?为着太阿,为着咱们都在这宫闱之内孤身一人。”
“曲子很难听,以后别拿出去给我丢人。”这样平平淡淡地说着,他已伸手过来,随意把长筑从她膝上扒到身侧的羊毛毯上,然后侧身将脑袋囫囵搁置在她膝上,就着她的棉布衣裙闭上了疲惫不堪的双眼。
突然的亲近,惊得楚意汗毛直立,慌得手足无措。室内柔和的光拢在少男少女的身上,暖了楚意发凉的手脚。
少年的侧颜精致细腻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阴柔,少一分则平庸。这匹在外所向披靡的小狼,终于在楚意面前卸下了刀枪不入的铠甲。亦或许是往日里那个独当一面的他迷惑住了她,让她在这一刻慢慢想起,他也不过是个未及二八的孩子。
夜深人静,梦恬人闲。楚意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低首用微颤的手解开了胡亥束发的银冠,见他仍紧闭着眼,平静地面容上未露出不耐烦地神情,便大起胆子像母亲在世时那般,将手指轻轻**他发间,温和地梳抚着他柔软的墨发。
她那一头辫成长辫的及腰青丝在悄悄垂落胸前,无意之间与他的发丝轻缠在了一处。
灯火朦胧了窗外铺洒进来的泠泠月色,深秋百花煞尽,却尚有一缕淡雅的桃香萦绕于楚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