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我六岁,第一次见到她。
她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
她说的话,甚至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
原因便是,她曾有幸以凡人之身去了修真界。
整整十年。
没人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当年皇帝为了平息战乱,要将她远嫁到胡人族和亲。
亲没和成,还被修仙之人所救。
从她被救的那一刻起,大梁往后的十年,一直风调雨顺。
边关外一望无际的冰墙,将侵犯的胡人拦截在外。
十年,大梁得以休养生息,逐渐壮大。
梁帝可能真的被吓怕了,从此再也没有贪恋女色,变得愈加勤勉。
十年后,她回来了。
据说是一个穿着花衣服的绝美仙人带着她,飞跃了整个京都。
后来有人说,那个仙人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儿子。
她的亲表弟。
人人都艳羡她。
不仅出身高贵,还有仙人相互。
凡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修真界,她也去到了,眼界一定不是一般人可比。
我从懂事开始,就经常听人提起大梁这位传奇的公主。
直到六岁才有机会一见其真容。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三十六岁了。
三十六岁的女人,到了做祖母的年纪。
而她,却一直未嫁。
一身粉色宫装,三千青丝顺滑的如同绸缎,皮肤比我这个六岁的稚子还要娇.嫩。
她眼神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
只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可以做我祖母的人。
以前一直觉得别人吹嘘她的美貌太过了,可看到她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把她的美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六岁到十六岁。
从刚开始觉得这个人很好看很亲切的那种淡淡的喜欢,到后来的相思入梦。
就算我从来没有机会和她讲过一句话。
但是,却不妨碍我爱上了她。
为什么会爱?我不清楚。
可能我就是个看中皮相的人吧。
十六岁
,到了说亲的年纪。
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大梁从一品大员。
那段时间,相看说亲的媒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一个都看不上。
“长风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告诉娘是哪家姑娘。”
母亲见我对仪亲那般抗拒,最终按耐不住质问我。
我不想说,因为知道,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年龄,我们两个人都不合适。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的无言,让母亲哀叹连连。
后来,母亲继续我行我素给我寻找合适的相亲对象。
一晃又是三年,十九岁的我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长风啊,你到底要娘怎么办才好。”
母亲急了,父亲也急了。
十九岁的男儿,早就可以娶妻生子。
就算没有正妻,暖床总会有的。
可我没有,一直都没有。
母亲怀疑我是不是病了,那方面的病。
我承认自己病了,相思病。
她四十九岁了,可还是如同十六七岁花季少女那般美丽。
从她二十六岁回到大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
这么多年里,她一直是京都最美丽的那一个。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却相信,她能维持住少女的容貌,定是因去了修真界的原故。
我怀揣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后来母亲和父亲全都对我失望透顶。
“既然不想成家,那就去建功立业吧。”父亲一怒将我丢到了军营。
从此,我再也不能偷偷的看她了。
只能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一步步走上了将军之位。
我想,等我到达了一定高度,是不是就可以有资格对她说爱。
但刀口舔血的日子,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过的。
想要获得军功,就要上阵杀敌。
大梁的国土面积越来越大,而我身上的刀伤也越来越多。
我褪去了白净少年的模样,变成了铁血男儿。
可就算我再厉害,也是肉身凡胎。
常在刀山火海
中走,不可能每次都幸运的全身而退。
那一场仗打的艰辛,当敌军全部被歼灭,我也身中数箭。
我趴在马背上,穿过尸海。
蓝色的天空和红色的大地交相呼应。
我的大脑开始眩晕,眼前渐渐出现了她一身粉色宫装的样子。
她在对我笑,我也勾唇对她笑。
笑着笑着,嘴角的鲜血就流淌了下来。
马儿一直往前走着,颠簸中,我的身体倾斜,摔在了尸堆里。
在温暖的血色河流中,我渐渐闭上眼睛。
睡梦中有她的音容笑貌,我很满足。
我死了,年仅三十六岁。
当意识消散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可不可以让我早点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