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面如春水的小丫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平静地点头,又说了一句,“我知晓。”
苏离蹙了蹙眉,“你若心里难过,大可以放声哭一场。在我跟前,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不远处,费鸣瞪了瞪眼,随即又皱眉看别处。
迟静姝却未动,只是垂眸看向地面,片刻后,说道,“今日多谢苏将军。”
苏离有些失望,“我真心的,你当真不必如此⋯⋯”
没说完,却见迟静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管如何,今日的救命之恩,小女不会忘。今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苏离当即听出了这话里的疏离,眼神黯了黯,随即又笑道,“好,那我记着。”
迟静姝点了点头,福身,“那么,就不送将军了,小女告辞。”
苏离转眸,看着迟静姝的身影隐没在那葱葱的竹林里,忽然踉跄一步!
他刚想飞身过去,早就等在一旁的丫鬟却抢过去一步,将她扶住。
他顿了顿,朝回走。
走了几步,对身后的费鸣道,“将府中最好的化淤血的药酒,给她送一瓶过来。”
费鸣张了张嘴,可看苏离的神情,到底没说什么。
接着又听苏离说了一句,“难怪要不死不休了,这样的深仇大恨,无处能报。心里,只怕早已成了疯魔。”
费鸣皱了皱眉,想到迟烽刚刚的反应,不屑地撇撇嘴。
随后听到苏离再次说道,“我想替她出气。”
费鸣一下瞪大眼,“将军,您想做什么?如今时局对您是最好的,您若擅动,只怕⋯⋯”
苏离却道,“我看到她哭了,费鸣。”声音低到几乎是喃喃自语,“我忍不了。”
费鸣不解。
还想再问,苏离已经纵身飞走。
⋯⋯
春荣堂。
徐媛跪在迟烽的面前。
这么多年来,这
是她第一次如此卑微怯懦地面对着他。
她不断地擦着眼泪,“老爷,您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当年的事您也清楚,我根本没有害姐姐的必要,姐姐的身子一直不好,且她都去了老宅,与我根本并无多少相干⋯⋯”
话没说完,就听迟烽哑声道,“是啊,我都将她赶去老宅了,你却还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徐媛凄红的眼眶顿时瞪大,“老爷!您真的信了她的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毒害姐姐⋯⋯”
可迟烽却摇摇头,再次打断了她,“当年的那个汤,你总说会对她的身子好。实际上,她刚生过静姝,你心里哪能不恨?岂会好心地给她送汤?媛儿,这么多年,我竟被你蒙蔽至此!”
徐媛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终于明白,迟静姝为什么不说那毒是下在黎瑜的药里,而是下在那补身的汤里头的!
就是因为那汤,乃是迟烽亲眼看她送去的!
就是为了让迟烽也带上这一份负罪与内疚感!
这种感觉,会盘绕在迟烽的心头,成为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情感!
就因为这样的内疚,迟烽只会相信迟静姝,只会更加地不信她!
好深的心机!
迟静姝才是十二岁啊!如何连人心都能这样精准地把握不错呢?!
她唇舌发干地开口,“我真的没有⋯⋯老爷,您要信我,都是迟静姝她故意污蔑我!我对老爷的心思,对这个家,对迟府的付出,老爷,您看不到么?”
迟烽却苦笑,“你的付出?媛儿,你为了除掉静姝,都不惜以我的仕途为借口了!你还能说你是为了我?为这个家?!”
徐媛一个劲地摇头,“我真的是为了您,老爷!有了那个贱人在跟前,老爷,您迟早会被她害了呀!”
迟烽看着她涕泗横流的模
样,哪里还有从前端庄得体的贵夫人模样?
失望至极地转过身,“罢了,如今你再说什么,我也是不会信你了,你犯下如此错事,我就只有将你送出去⋯⋯”
徐媛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老爷!不要啊,您不能赶我走!您想想章平,想想敏敏,还有可怜的芸儿!若是没了我,她们以后该怎么办呀?”
迟烽无动于衷。
徐媛哭得更加可怜,“老爷,若是您将我赶走,传了出去,章平就要秋闱了,还有将来敏敏和芸儿的名声,又该如何啊?您不为了我,也该为了孩子们考虑考虑啊!”
迟烽终于朝她看了一眼,可随后又下定决心般地转过脸去!
徐媛匆忙往上一扑,“老爷!老爷!我写信回家里,让我父亲无论如何,将您从这次的审查中摘出来!您不要赶我走!若是将我赶走了,我父亲,父亲不会放过⋯⋯”
话没说完,迟烽猛地低头瞪她,“这个时候,你还敢拿你父亲来压我!”
徐媛一慌,匆忙摇头,“不是的,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又讨好地朝迟烽看去,“您不要赶我走,这一次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全是表哥他自己自作主张,跟老爷不会有任何的关系。老爷,您想想以后,以后我父亲能帮您的地方,一定还很多⋯⋯”
迟烽沉着脸。
徐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