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今日,九小姐去西库房查看先夫人的嫁妆了。”
迟烽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便继续吃起东西,“就这事?”
半夏暗自撇了下嘴,又道,“若只是这事,也就罢了。是九小姐去了西库房,不想,却被那负责看守西库房的黄贵给百般阻拦。”
迟烽一怔,“黄贵?”
半夏看了他一眼,笑道,“那黄贵的媳妇,乃是夫人娘家带来的陪嫁,是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夫人看在这个情分上,才让他负责看守先夫人的嫁妆的,原也是信任他的意思。”
迟烽点点头,又问:“他为何阻挠静姝查看嫁妆?难道不知我已下了吩咐么?”
半夏立即道,“怎么可能不知晓?可他偏偏就是拦着九小姐,还说什么要夫人的对牌或是老爷您的示下。当场就把九小姐给惹恼了。”
“哦?”
迟烽来了兴趣,“静姝竟然动怒了?”
印象中这个女儿,可是跟她那个娘亲一般,柔弱似水一般,毫无主见的。
半夏见他如此,笑了笑,点头,“可不是。因着九小姐自从得了老爷的示下后,几次要去查看嫁妆,都被那黄贵给阻拦了,便起了疑心,叫人私下里查了他,谁想,竟查出他,居然偷偷变卖了许多先夫人的嫁妆!甚至,还当场从他的屋子里,搜出来好几件价值连城的花瓶字画!”
“混账!”
迟烽猛地一拍桌子,“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偷盗主家财物?!”
若是迟烽自己挪用也就罢了,他也早将黎瑜的嫁妆当作是自己的东西了。可黄贵是个奴才,这就等于在偷他的东西,他如何能忍!
半夏见他如此恼火,心中暗喜。
又道,“谁知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呢!九小姐说要处罚他,可夫人居
然拦住了。”
“夫人拦住了?为何?”迟烽问。
半夏摇头,“这奴婢便不知为何了。只是当时夫人说,要交给官府处置,让朝廷下令处罚。九小姐听她这么说,便也没坚持,就将那黄贵交给夫人了。”
迟烽皱了皱眉,想起方才半夏所说的黄贵家的乃是徐媛的陪嫁,心中一动,问:“人已经交给官府了?”
不想,半夏居然又摇头,“没呢,还关在后头的柴房,夫人也不见动静,不知是不是要等老爷的意思。”
迟烽的脸沉了下来,“这样胆大妄为的奴才,还不赶紧处置了,何需来问我?”
再说徐媛平时处置后宅之事,可没几件来问过他的意思的。
脸上又难看几分,问道,“之后呢?”
半夏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忙道,“后来,九小姐大约是见生母嫁妆如此被糟蹋,心有悲痛,便将清点一事交给了夫人。说过几日,等老爷有空了,再与老爷一起去核对处置。”
迟烽对迟静姝这样的反应倒是比较满意,点了点头,道,“夫人就没说什么?”
半夏眼神闪了闪,随后笑道,“夫人当时答应了。不过⋯⋯回到院子里后,好像⋯⋯”
迟烽见她欲言又止,低斥,“好像什么?莫要吞吞吐吐!”
半夏只好一咬牙,低声道,“夫人回去春荣堂后,发了好大的火。跟前伺候茶水的葵叶,都被打烂了手。”
迟烽脸色骤变,“她为何发火?”
“这⋯⋯奴婢就不知晓了。”
半夏犹豫了下,看了眼迟烽的脸色,“不过,今日府里已有人议论,说是夫人合谋黄贵,私吞了先夫人不少的嫁妆。如今九小姐想要回来,夫人才发火的呢!”
“放肆!”
迟烽又一拍桌子,“谁准你们随意议论主家的!
”
半夏一下就跪了下来,“老爷恕罪,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呀!”
迟烽的脸上青了又黑,半晌,挥了挥手,“你下去!”
半夏只好起身,可怜兮兮地朝迟烽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走出院外,又掩口,低笑一声,得意地抬头而去。
⋯⋯
第二日。
徐媛刚刚才起床,就见徐妈妈走进来,低声在耳边说道,“夫人,黄贵昨晚暴毙了。”
徐媛猛地一惊,“怎么回事?”
徐妈妈道,“老爷不知从哪儿知晓了黄贵偷盗先夫人嫁妆一事,昨晚连夜将人拎出去,当场在下人们住的舍人所外头给乱棍打死了。”
徐媛的脸色变了又变,匆忙起身,“老爷呢?”
徐妈妈道,“一早就去上朝了。”
徐媛又缓缓坐了下去,思索良久后,问:“老爷是如何知晓的?”
徐妈妈摇头,“这还无从知晓,您也知道,老爷跟前的人,嘴巴都跟铁箍似的⋯⋯”
徐媛皱眉,只觉隐隐不安,“查!不管如何,也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到老爷跟前说三道四的!”
“是,夫人。”
⋯⋯
竹苑。
迟静姝喝了一口蜜茶,笑眯眯地对小菊点头,“做得很好。绿柳,拿一盒近日新做的胭脂给她。”
小菊立时屈膝,“谢小姐厚赏,都是奴婢的本分。”
迟静姝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