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蓉,不可置信地瞪向迟明德,“你让我死?你做梦,老东西!你当我不知道,就是李光业知晓你十六年前的事,你才……”
“娘!”
迟妙棉突然哭喊着打断了她,“您不要死!女儿不怕您的拖累!女儿愿意一辈子孤苦,愿意替您赎罪,只要您活着!”
刘蓉顿住。
忽而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直直地看向迟妙棉。
迟妙棉掩着脸,哭得肝肠寸断。
刘蓉看了迟妙棉许久。
迟静姝也看了刘蓉许久。
忽而,刘蓉的脸上,浮起一抹万念俱灰的笑,喊了一声,“我的儿!黄泉路上,你等等娘!”
眼睛一闭,手上的簪子,狠狠往回一扎!
“娘!”
迟妙棉一把扔了手里的帕子,扑了过来!
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刘蓉看着面前这个从前总是担心太过善良的女儿,笑了笑,颤巍巍地说道,“娘总算放心了,你……以后,定能走的比娘远……”
说完,咽了气。
迟妙棉呆在原地,忽而,又喊了一声,“娘!”
祠堂里,一片混乱!
人群外。
迟静姝慢慢地走出了祠堂。
绕过小路,穿过那片甚少有人经过的红枫林,然后一直走
,最后停在,母亲曾经养病住着的这间破旧阴凉的小院。
她隔着远远地,看着那座小院。
绿柳也看到了那院子,心里有些难过,看向迟静姝,“小姐,可是想夫人了么?”
迟静姝没开口。
绿柳顿了顿,又道,“二奶奶虽心肠歹毒,可对这一双儿女倒是真心。也难怪四小姐竟愿为她赎罪而要剃发出家去。”
不想。
一直静默的迟静姝,却突然笑了一下。
“小姐笑什么?”绿柳不解。
迟静姝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她愿意剃发出家?”
绿柳一愣,“可四小姐不是亲口这么说的么?”
不想,迟静姝脸上的讥诮却更加明显,“她若不这么说,能逼死二婶么?”
绿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迟静姝依旧看着那院子,淡淡地说道,“二婶从徐大夫那里拿了毒药后,就注定今日死局。作为子女,迟妙棉若是背上这么个心肠歹毒的生母,必定是一世污点。”
绿柳半懂不懂地看向迟静姝。
“可若是,刘蓉最后,畏罪自杀呢?而她,哪怕母亲这般恶毒,还是愿意为了替生母赎罪,而甘愿落发青灯。你说世人,在骂刘蓉一句时,不会赞
上她一句纯孝至善么?”
绿柳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陡然反应过来,迟妙棉刚刚一句一个‘你不能死!女儿甘愿替您赎罪!’这样的话,对于一个无私溺爱子女的母亲来说,无异于,最狠毒逼迫的刀,扎在心头!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二奶奶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迟静姝轻笑,“亲生?迟妙棉的眼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如她前世那些所为,如今这些,不过只是开胃菜而已。
绿柳忽然浑身发凉地抱住胳膊,“好可怕,小姐,这里好可怕。”
迟静姝没说话。
片刻后,突然说道,“绿柳,去摘几片枫叶过来。”
绿柳不解,“小姐要枫叶做什么?”
迟静姝没回答,绿柳只好不放心地说道,“那小姐您一人在此……”
迟静姝看她,“无妨,我在这里离得近,有事喊一声,你也听得见。去多摘一些。”
绿柳无法,只好答应,又叮嘱了两句小心一些,就扭头去了。
她走后不久,迟静姝也缓缓抬脚,走进了那间小院。
然后,在主屋的门前,跪了下来。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她俯额贴地,轻轻地说道,
“娘,您的仇,女儿会给您一点点地报回来。您就安安心心地,去极乐,去九天,去仙境,去一个快活的地方吧。这人间的地狱,莫要牵挂了。”
空气里,只有一片早已陈旧的霉味,在慢慢地回应着她。
那个总是温柔的,笑着的,宠溺地看着她撒娇发脾气的女人。
早已在她的记忆里模糊淡化。
可这一刻,却不知为何,曾经的模样,竟如昨日光影一般,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也不知跪了多久。
直到听到外头绿柳焦急的低唤声,才缓缓抬头,看了眼主屋,慢慢地站起来。
转身,离开。
……
在她离开后不久,小院的拐角处,走出来两个人。
正是苏离。
身后跟着他的副将,费鸣。
“将军,看来,迟家今日这动静,只怕与此女少不了瓜葛。”费鸣低声道。
苏离清隽眉眼微微一展,低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费鸣皱眉,“此女手段不小,能如此兴风作浪,只怕将来异端不少,不如……属下命人,提前抹去。”
话音刚落,苏离朝他看了一眼。
费鸣陡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