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蹲下,看了她一眼,将水壶递到她嘴边。
杏儿立刻抓住,拼命地灌了几口,随后又被呛住,狼狈地咳嗽起来。
贺青也不着急,等她平复下来后。
伸手,将她抗了起来。
牵扯到伤口时,痛得杏儿一阵冷汗淋漓。
可她却咬着牙,没吭声。
一直走出小院,来到迟家一个偏僻荒芜杂草丛生的角门外,便看到,幽黑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一个身形健硕的妇人上前,接过杏儿,小心地放进车里。
杏儿趴在那铺着厚厚软垫上的车里,还有些发愣。
便听车窗边,传来少年低低的说话声,“小姐让我转告你,此去一路,莫要再回头。以后的日子,好好地活着。”
说完,从车窗外,递进来一沓纸。
杏儿伸手接过,看到最上头一张纸,顿时呆住——那是她的卖身契!
她猛地抬头,车子却已经咕噜咕噜地开始往前。
手上一晃,露出底下十几张足够她衣食无忧的银票!
她猛地艰难地爬起来,趴在车窗边,对外喊,“告诉九小姐,四小姐发现了她买通奴才害她和三小姐反目的秘密,叫她小心!”
贺青站在原处,看
着马车渐渐驶进看不见的黑暗里,夜空交汇的地方,几颗星辰,光华熠熠。
收回视线,走进院子里。
……
第二天。
迟静姝果然不出意料地起了烧,可把张妈和绿柳急坏了,想去请大夫,当然是被刘蓉斥退了。
最后还是烧得浑浑噩噩的迟静姝自己想了几味药,让张妈去找老丁抓了回来。
煎药服过,等烧退下来,都已经三天过后了。
见她终于清醒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满眼血丝守在床边的绿柳和张妈。
心头,是止不住地暖。幸好,这一生,她知道护住这两个曾经对她死生不弃的真心人了。
笑了笑,问:“最近可有何事发生么?”
张妈立马就没好气,“发生什么,也与小姐无关!小姐好生休息就是!”
迟静姝被她凶得有些莫名,看绿柳。
绿柳上前替她垫了垫枕头,小声道,“小姐,您这一趟,都快把奴婢跟张妈妈吓死了。”
也难怪张妈火气这么大。
迟静姝这一趟,着实凶险,连烧三天,当真是差点没了半条命。可老宅里,分明都知晓她因着那日淋雨病了,却连个大夫都没让请。
甚至连问一声的人都没
有。
如今张妈看着迟静姝原本就瘦的小脸,愈发楚楚可怜的,真是恨不能扑出去,跟那些人好好地撕打一场才好出气!
迟静姝一听绿柳的话,心里就明白过来。
笑着摇头,看张妈,“张妈,我饿了,可有东西吃么?”
“有有!厨房熬着热乎乎的小米粥呢!小姐等着,老奴这就去给您端来!”
一听她说饿,张妈哪还能记得之前的火,连忙就跑了出去。
迟静姝又笑了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张妈出门的背影。
绿柳给她倒了杯热水,迟静姝接过,看她,“当真没有什么事发生么?”
绿柳想了想,“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嗯,二奶奶把管家的钥匙给了大奶奶那边,好像这几日,大奶奶都为着公中的账簿不清楚,成天地找二奶奶的麻烦,闹得不可开交的。”
迟静姝冷笑一声,喝了口热水,点点头,“还有么?”
绿柳看了她一眼,又道,“还有就是,祖老爷亲自去了一趟陈郎中府和知州府衙,当天下午,知州府衙的公告牌上,就张贴了三小姐持刀蓄意杀害陈家表少爷的榜文。”
顿了下,又道,“老丁叔跟贺青
去看了,好像是,后日,嗯,要拉去斩首了。”
迟静姝一顿,抬起头来,“是陈家要求斩首的?”
绿柳一愣,“小姐怎么知晓的?”点了点头,“老丁叔说,是那个吴公子家中的人从京城赶来,就在知州府衙大大门口,质问知州大人为何包庇杀人嫌犯。”
迟静姝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绿柳又看了看她,“还有就是……四小姐,她最近将六婆调到她的院子里,负责洒水扫地的活了。”
迟静姝惊讶地抬眼,便看绿柳凑近一点,低声道,“贺青送走杏儿那天,听杏儿说,四小姐发现咱们买通六婆和几乎扫花园的丫鬟们,挑拨三小姐以为四小姐故意败坏她名声的事了。”
绿柳说完,又脸上有些复杂地问迟静姝,“小姐,这事奴婢做得极其隐蔽,不可能有人知晓。除非……是杏儿,出卖了咱们?”
所以才换来迟妙棉当时从刘蓉手里救了她半条命的求情?
迟静姝听出绿柳的怀疑,将水杯递给她,“不管是不是她,总归四姐现在是知晓了。”
绿柳攥着杯子着急,“那该怎么办?四小姐若是发现了,必然会对付小姐的吧?”
迟静姝轻笑,“能怎么办?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呗。”
绿柳跺脚,“小姐您还有心思说笑!”
这时,张妈拎着食盒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