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入荆州几乎是后世无法重复的神话。
此时,孙坚的老部下,吴郡人苏代任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县长,各据众而称霸。西面的刘焉虎视眈眈,北面的袁术、孙坚在攻克雒阳之后,被曹操、周昂惊醒过来,正在整顿部队随时准备南下。
要是仅仅以为凭借一封皇帝诏书就能使得荆襄九郡臣服,那刘表前面五十年就白活了!
军事上,刘表北守襄阳、随县,南据江陵、夏口,几乎整个北荆州的规模气象,都在刘表怀中、脑中、笔下!
有此基础,既可防备中原来犯,又可徐徐收复苏代等人占据的江南4郡。
“袁术、孙坚占据南阳、汝南郡超过一年,竟然不知道占据南阳盆地南大门襄阳、随县,不知道占据紧挨着汝南郡的冥厄三塞。我知其勇而无谋耳!”
在决定全州军事政治的会议上,刘表的自信心很有传染力、影响力,刘表及其谋士极其高超的地缘政治水平,对荆州地理的深刻认识,刘表本人丰富的学识、精准的眼光,在设置襄阳郡、章陵郡、营造襄阳城、迅速控制北荆州局势上展露无遗。
也被许多人理解为不自量力。毕竟对手是孙坚,击败董卓的孙坚!例如姻亲蔡瑁这个核心人物就很有些犹豫,心中庆幸自己南下担任南郡太守,江陵虽然也要面对领长沙太守苏代、华容章贝羽,总算能够避开孙坚的直接兵锋。
蒯越打算加一把火:“尤其可笑的是,孙坚还亲帅军队走了一遍从江陵到襄阳、到南阳的道路,就如买椟还珠,锦衣夜行。”
蒯良却再一次泼冷水:“我听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方伯乃汉室宗亲,二十年前就有党锢大名,如今更威望素著,又是皇帝亲封荆州刺史,只要宽仁待下,威以对外,能得世家百姓之心,何必愁荆州不附?
孙坚杀一荆州刺史一南阳郡守,杀多名州郡属吏、县官长吏,残暴如此,岂能得荆州人心?”
蒯良的话,在世家大族中有明显的安抚作用,其实本身也代表了荆州世家的心理。
要是说蒯越行的是实用、阴谋、短期之术。论计谋,蒯良不如弟弟蒯越,可论德行治政,十个弟弟也比不上他。蒯良的仁政之论就是给刘表限定出一条与孙坚相反的政治纲领!实际上是荆州世家与刘表一个长期契约!
五十而知天命!
刘表能够理解蒯良反复提及“仁政”的目的,蒯良表明的不仅其本人和蒯家的态度,也是荆州众多世家期待,任何一位新任州牧,只有在政治上的宽仁、军事上降低烈度才能得到荆州世家的支持。改变袁绍之前对外战争,刘表知道这一系列都是“妥协”:“之前赞扬子柔的言论是雍季之论,异度的计策有如臼犯的谋略,并不是说说罢了!
袁术凭借宗贼不法之徒的力量控制长沙等地,以长沙等荆南诸郡之粮远送雒阳。又以严刑峻法治南阳,把一点小问题提高处罚,威胁杀人坐牢以搜刮南阳富豪家财供军资,可谓贪婪暴虐!
孙坚对上无理,对同僚凶横残暴,穷兵黩武,杀人无算,助长了袁术气焰,使荆州人敢怒不敢言,被迫服从。
在我看来,今后荆州治政之本就是要与袁术、孙坚过去的错误做了断!就请蒯良就做荆州治中从事!”
“方伯英明!”众人皆拜服余地。
蒯良、蔡瑁、黄祖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皆露出满意、兴奋的神色。
同时,蒯越、黄忠以及跟随刘表南下的司隶、兖州、豫州人则露出明显的失望。
说出“了断”二字时,刘表心也在滴血,在这个乱世,有光武帝的良好先例,要说刘表没有想法绝对是自欺欺人。要说蒯越、黄忠等人没有从龙之心,也绝对是胡说八道。可刘表当过党人、教过书、赋过闲、投靠过何进、袁绍,用实际行动向董卓表过忠心,有丰富的经历,早就知道如何将内心深处的想法一直压在内心深处,而且他虚岁五十了,五十而知天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知道大多数人的支持才是他获取权力的基石!
所谓传檄而定,只有在威望、名气足够大,政治道路能得到更多人认同之时才成其为可能!荆州刺史王睿被杀,导致南郡人愤恨孙坚,南阳太守被杀、袁术搜刮南阳,导致南阳人大批逃难。荆州人有多恨袁术、孙坚,就有多希望新任州刺史拨乱反正。
刘表在内心深处无限悲鸣:只有与袁术、孙坚相反才能获得大部分荆州人的支持,姑且称蒯良等为守城派;同时相反也会失去不少进取派的效忠,就将失去逐鹿中原的良机!昔日高祖48岁起兵于沛国,我已经五十岁了,好不容易得来如此良机,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在等待中荒废。
难道真要放弃逐鹿中原之机?
刘表心中剧痛无比!直到看见下首年幼的儿子刘琦、刘琮,忽然眼中一亮,产生一个奇异想法:要是父亲保守团结保守派以稳定局势,儿子激进吸收进取人才,岂不是满盘皆活?虽然两个小子还太年轻了些。
刘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为了不辜负高祖皇帝,不辜负大汉四百年江山,一定把你们两个小子往苦了操练。
刘琦发现父亲眼光骇人,不禁头皮发麻。刘琮太小,依旧懵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