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是心中的猛兽,它缠绕着早已生锈破损的枷锁,静静匍匐,总是装出温顺的样子,但仅仅是心潮涌动的刹那,锁链尽断,猛兽出笼,与此同时,一只黑鸟盘旋过空,不合时宜地发出长啼,楚映婵如被惊醒,心中狂风骤起,惹得娇躯颤抖,她自知失语,立刻以手掩唇,眼睛慌乱地看向一边。
这是王殿数百级的高阶,居高临下几乎望见不死国的全貌,城池是一片灰雾跌宕的海,殿楼是其中的碑林,放眼望去静悄悄一片。
“我的意思其实是……”楚映婵后悔不迭,想要弥补。
“不是的。”
林守溪打断了她的话,他认真地说:“情感并非金钱债务,无赊欠之说,若通过做这些简单之事就可以抵消磨灭,情感也就不会被称之为情感了。”
楚映婵立在王阶上,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她看着眼前神清骨秀的少年,揣摩着他的话语,一时却也弄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但她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只隔了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只要差春风一吹。
“那你的情感又是什么?”楚映婵吹动了那缕风。
林守溪没有立刻回答,但此时,他们皆有种心照不宣之感,同时,因为师门、姐妹等诸多原因,这种默契又不可避免地显得别扭,成了无法表达的禁忌。
风从后面吹来,像手一样推了推楚映婵的后背,此刻的她似已软得不耐风力,被推着向前走了半步,他们的距离本就很近,这半步几乎让他们靠在一起。
原本因为不敢注视她眼眸而低头的林守溪脸颊微红,他抬起头,目光停在她红唇处,又触电似地移开,不知所措。
“你到底想看哪里?”
楚映婵看到了他略显窘迫的模样,倒是笑了起来,“亏你还整日将合欢宗传人的身份放在嘴边,你这般少年姿态,未来又怎能光复宗门呢?”
面对着仙子的嘲笑,林守溪倒真有些羞愧了,只可惜纸老虎还是纸老虎,当林守溪凝定心神,重新注视她的眼睛时,她又紧张了起来,唇角挑起的笑被飞快吹散。
“楚映婵。”
林守溪忽然直呼其名,很是郑重。
楚映婵闻言,想呵斥一声他的不尊,却未敢开口,身后的风劲了些,她心随风动,险些直接撞到了林守溪身上。
“怎么了?”她问。
“我……”
林守溪深吸口气,话在嘴边欲出时,另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哎,你们在那里等什么呀,不是说今天出发吗?”
王阶之下,戏女高高地举起了手,对他们招了招。
对视的目光瞬间分开。
他们像是忘了刚刚的对话,一同走下长阶。
戏女如降旗般将手缩回,摁到了肩膀上,拧紧,她看着走下来的两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打搅了什么。
“久等了。”楚映婵说。
“不久不久,是我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鬼地方,所以起太早了。”戏女说。
“好了,别闹出太大动静,到时候可就走不了了。”林守溪说。
“也是,毕竟你们的恩爱故事已传遍全城,所有的魂灵都想一睹尊容呢,不少人都准备进献礼物了……诶,你们真的不打算收一遍礼金再走吗?”戏女遗憾地问。
两人一同摇头。
“唉,没想到楚妙花了这么多心思,最终还是付诸东流了,看来强扭的瓜确实不甜呀。”
戏女叹了口气,她走在前面,头颅则整个拧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说:“其实我真觉得你们还蛮配的,只可惜你早就心有所属,也没办法勉强了,看来有的时候,感情并非感情,只是一个相遇早晚的问题。”
林守溪与楚映婵对视了一眼,各怀心思。
“嗯。”楚映婵点点头。
她这声‘嗯’不知是应的哪一句。
“对了,在你们神山,师徒真的可以在一起吗?”戏女好奇地问。
“虽无明令的禁止,但总是禁忌,谁要是真做了,会惹人耻笑的。”楚映婵回答。
“这样啊。”戏女更觉气馁。
她听楚妙抱怨过,说自家女儿不爱亲娘,倒是很敬她的师长。既然她这般尊师重道,想来也是不会打破禁忌的人了。
“对了,你那个未婚妻是谁呀,当时黑面出现得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问。”戏女被关了太多天,说话的**很强。
“嗯……”林守溪不知该如何描述小禾,他心中的小禾更像是一种感觉,而非三言两句的性格可以笼统概括的。
“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我曾与她同游过半年,她……很好。”楚映婵帮他回答了。
“唔……很神秘嘛,以后若有机会,倒是想见一见。”戏女自言自语道。
“对了……”
戏女还想说话,却被林守溪摁住了头,拧了回去。
“好了,别总说我们了,你这些天被抓去哪里了?还有,你这副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拧来拧去的?”林守溪飞快地岔开话题。
“哦,峩啊,我其实不是人,是偶,特别腌制的偶……对,腌制,造偶的过程就像是腌榨菜一样。”戏女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林守溪一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