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看不见半点伤痕,过去萦绕在她身上的衰颓之色也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驾众生的神意,她似又成了当初那位倾倒凡尘的神女,道法通天,曼妙绝伦。
“恭贺师尊大道有成。”
弟子们齐齐下跪。
不久之后,他们一同消失在了古井边,再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孽池边,一位同样是黑袍红发的神女坐在悬崖干枯的岩石上,眺望着暴雨中的茫茫大湖,用她唯一的眼眸。
一柄漆黑的剑横在她的膝上,那是赞佩神女之剑。
她对着湖心挥了挥手。
这是无声的、永不相见的告别。
……
神域的暴雨渐渐停下,山中的雾也缓缓散去。
山雾消散之前,小禾与慕师靖寻遍了王庭的各個角落,没能找到任何的出口,她们只能在观音像下干等着。
小禾靠着神像抱膝而坐,甚至没有动用真气去挡雨,她的红裙被浇湿,贴在苍白的肌肤上,少女眼眶微红,布着血丝,似乎哭过。
这几个月在一起的时光太过温馨甜蜜,以至于让她险些忘了分离时的痛苦,直到此刻她才回想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当初陪她倚窗看雪的是楚映婵,如今陪她淋雨的是慕师靖。
慕师靖看着小禾伤心的模样,想安慰两句,可话到唇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先前暴雨中,林守溪压着她‘相信我’时的眼神,她知道,这句相信我并非是敷衍与鼓励,而是真心实意的,当时他的眼神如此坚毅,令她不出半句讽刺的话语。
她也相信他。
是了,魔门道门之争早已作古,自己为何总盯着他不放,冷语相向呢?
慕师靖想不出原因,她就是想要欺负他,她想起了幼年在道门堂的经历,那时候她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总有男弟子要去故意招惹女弟子,譬如在上课时扯她们的后襟,用笔杆戳她们的后背,或下课时抢夺她们的笔墨纸砚或其他心爱之物,让她们去追,她觉得这很无聊。
当然,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道门师尊的亲传弟子,是同龄人里的第一,也是未来的天下第一。
也许,她也一直在渴求一个对手吧……
她忽然对小禾生出了一丝愧疚,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愧疚。
两人很久没有话。
雨停之前,谷鸣自尽了。
她们试图去拦,却没能拦下,少年倒在雨水冲刷不去的黏稠血泊里,口中喊着妹妹的名字,至死没有将眼睛阖上。
终于,雾气消散,小禾与慕师靖翻过观音像矗立的断崖高墙,去往了海域的方向。
另一边,林守溪又做了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坐在云空山的白玉广场上,白裙如雪的楚映婵坐在青色的莲花座上,为众人讲座,他静静地听着,小禾与慕师靖坐在他的左右两边,她们两人似听困了,都趴在他的肩上睡觉,楚映婵冷冷地投来视线,他正襟危坐,吓得不敢动弹。
很久之后,洛初娥唤醒了他。
洛初娥帮他恢复了记忆,他道谢之后,依依不舍地走脱了那个梦境。
可醒来之后,林守溪却是吓了一跳。
他置身在一片洞窟里,眼前是意欲对他下杀手的谷小如,谷小如跪在地上,红绳穿身而过,竟是被绑了起来,她也没什么挣扎的欲望,无力地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而她身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魂牵梦绕的楚映婵,她白裙整洁,坐姿典雅,玉色的面颊清丽绝伦,俨然是庄重自持的仙子,与过去不同的是,她还佩着镂花金冠等饰物,清纯美丽之余也透着王族少女独有的贵气。
她正在拷问谷小如。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了吗?”楚映婵问。
“是的,小如愿以镇守的生命担保。”谷小如得信誓旦旦。
“这里的天空崩坏过一次,很薄的,我可以解开法器的限制,让你用通界绳离开,正如我现在允许你绑住我一样。”
谷小如继续:“当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时空魔神的尸体,现在它老人家死得不能再死了,穿越它的躯体也不必再担心时间错乱的问题了。”
楚映婵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问:“你的本体在伱口中的那座灰殿里?”
“仙子又猜对了呢。”谷小如点点头。
“你是镇守的传承,镇守将你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巫家后人吞噬你。”楚映婵平静地。
“我知道呀,但哪有食物是心甘情愿被吃的呢?”谷小如理所当然道。
“你还想反抗?”楚映婵问。
“当然。”
谷小如被绑得严严实实,却依旧是自信的样子,她:“就算我不反抗,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当然。”楚映婵颔首,:“因为你杀了人。”
“我没有杀人!”谷小如据理力争。
楚映婵没有话,只用寒冷彻骨的眼眸盯着她,楚映婵毕竟是云空山门主,端起架子时气势吓人,谷小如只是对视了一会儿,神色就软了下来,她将声音压低了些,辩解道:
“我没有杀人呀……我只是问他们借了点时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