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闭的宫殿里光线昏暗。
玄衣小少年支颚坐在书桌旁眸光淡淡,苍白削瘦的指尖缓缓把玩着一个白玉瓶。
房梁下的阴影微微晃动,戴着黑色面罩的高大纤瘦男人目光呆滞的走了出来。
“本殿已知晓,回去复命吧。”宴玄冷声道。
“是。”比起刚才,蒙面男人的声音明显木讷了,盯着小少年手转动瓶子的视线空洞无聚。
“那是明年的药,殿下莫忘了服下。”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瓶,“这是今年的解药。”
小少年有些不耐,“嗯,知道了,放下走吧。”
小丫头来了。
“是。”蒙面男人从殿中消失。
小少年披了披风支开窗户,捂嘴轻咳了几声。
银铃叮铃铃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是从阎朝朝左腕上带着的铃铛传来的。
这是大暴君午膳后送给她的,一个铃铛银镯。
瞧那精细繁琐的祥云曜日花纹雕刻的做工,应是早就在打造了。
“七哥哥~”小丫头脆生生喊着,小嗓门儿还不小。
“七哥哥,朝朝来帮你挂小红灯笼啦!”
宴玄把窗户推得更开了些,露出他那张惨白没血色的脸。
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挂吧,哥哥身体不适,就不出来了。”
南楚国师将他“送”来沧澜国三年,为控制他,每年都会让他服下自己秘制的南楚毒药。
除了第一年在南楚国师眼皮子下,不得不将毒药服用,后两年的毒药他都是等到年末,南楚国师派死士来检查他身体状况前才会服下少量伪装。
待死士交代了任务,替他把过脉查验后,才会以傀儡术控制死士离开。
而新一年的毒药,他自然是不会现在喝的。
至于解药,呵。
不过是一种看似能解毒,实际只能压制毒素,待之后身体承受不住毒性时,便会彻底爆发。
这也是为何他身体瞧着也虚弱的原因。
“七哥哥很难受吗?”阎朝朝闻言没了挂灯笼的心思。
把手里的小灯笼拿给云夏后,便提着裙摆跑上台阶,礼貌敲了敲寝殿的房门。
“七哥哥,朝朝可以进来吗?”
“进吧。”小少年无奈出声。
若说不能,小家伙怕是要担心哭了。
吱呀两声。
房门推开又合上,小小的身影面露忧色,哒哒跑到他身边。
视线直接锁向了桌案上的白玉瓶,“七哥哥你......”
为什么要喝毒药啊!
阎朝朝话还没说完,便被宴玄眼疾手快地捞进了怀里,用下颚抵着她小小的肩膀。
在她耳旁低语,“嘘,是秘密,以后七哥哥会告诉朝朝的。”
小丫头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小少年才将她从怀里转过来,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安抚。
“乖,哥哥没事。”
小蠢兽还挺担心他的,倒是没白养。
“七哥哥,”朝朝难过得声腔微颤,“是不是有谁在欺负你呀?”
七哥哥又不是傻子,七哥哥可聪明啦!
明知道是坏坏的毒药,又怎么会自己喝呐?是谁像坏蛋大父亲那样,在欺负七哥哥,让他喝的吧!
她好不容易才每天悄悄用一点灵力,做药膳帮七哥哥把身体养好一点点呐!现在又变虚弱啦!可恶。
不得不说,小丫头真相了。
宴玄鼻腔震动,低“嗯”了声,不过现在他没机会将这些事告诉她。
说了小丫头也不会懂,倒会让她徒增忧心。
小蠢兽是福泽苍生的瑞兽白泽,而魔界在天族眼里是不在苍生中的,可小蠢兽却将福瑞之气带给了他们。
所以本就忌惮魔界,想要铲除魔界的天帝震怒,才把懵懂无知的小蠢兽罚下了人间历劫。
阎朝朝伸手抱住他脖颈,把脸埋在他肩上。
“七哥哥不怕,朝朝会保护你哒。”
以前都是七哥哥保护她,现在换她来保护七哥哥啦!
沉默了片刻,宴玄轻声道:“好。”
他是魔,是魔界之主,亦是三界最强。本是不需被任何保护的,世人只当畏惧他、臣服他。
而现在,这以前不过他手掌大的小不点,却说过几次要保护他了。
可若小丫头知道,当时他将它捡回魔界也是存了私心,她,还会想保护他吗?
小少年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小丫头小小的手臂,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
“嗯?”
再次想使用灵力为七哥哥温养身体的阎朝朝,又被抓包了。
小丫头眨巴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撒娇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