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说:“你想要打听苏家假千金的下落?好端端的,闲得慌啊?”
秦琴双手合十央求:“不是闲得慌,可我就是有那个直觉。人家都报梦给我了,你想想,你在大马路上摔倒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爬不起来,你会乐意跟陌生人求助嘛。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明湛觉得这个比喻实在够不伦不类的,都把爷给整笑了,可实在磨不过,就答应了,说:“行吧。”
明湛办事还是很手眼通天的,也就是第二天晚饭时分,就有了消息。
“你要找的人,果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秦琴一抖:“真的?在哪里?阿湛,你……怎么这个眼神?”
明湛眼神闪了闪,已恢复原来的模样。他递给秦琴一个本子,说:“你看看,这是收敛她的仵作的口供。并且我的手足们正在查问她生前住所附近认识的人们,口供也很快送来了。她不是横死,也不是自尽,也不是他杀,死得,很奇怪。”
光听明湛这么说,秦琴都觉得很奇怪了。她立刻翻开本子,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苏小锦……居然是老死的。
就是二十来岁的人,头发尽白,皮肤枯朽,变成了个七老八十的人一般,然后自然老死了。
也正因如此,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异常。
“要不是那仵作心细,有做尸身记录的习惯,现在几年过去了,连尸身都不好找了。”明湛皱着眉,说,“我刚才见了那仵作一面,告诉他那姑娘才二十岁,他惊讶坏了。我也是。”
秦琴想到那个神秘的声音,就说:“在那个梦里,她的气运被夺走了。估计是跟那样有关……”
她身上打了个冷战,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玄学的东西,会找上她?
但想到自己身上的空间,就不觉得奇怪。
秦琴继续大胆推测:“就是气运被夺走了,连带人也衰老了?”
明湛道:“等她的左邻右里们的口供来了,就知道了。”
夫妇二人用过了饭,今天有事,话题也多少儿不宜,就把秦冬雪和秦夏打发到各自屋里吃饭。他们二人吃饭都很快,偶尔交谈数句,也是围绕着苏小锦的事。其实最后推测出来,最大嫌疑人几乎是呼之欲出了。就是没有证据,又过去许多年了,哪怕如秦琴所言,苏小锦是想要求她帮忙报仇,也师出无名,爱莫能助。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找到了苏小锦的骸骨,妥善安葬,再多做几场法事送送她。
在他们而言,只能做到这样了。
隐隐约约地,秦琴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可是她又说不上来,也就罢了。她想到最近东宫的事情,寻思着花芷韵不能不帮,就打点了一些给孕妇安胎的补品,又另外包了一包安神的药材,命人送去了东宫。
忙忙碌碌直到上半夜,临就寝的时候,他们要的口供才带了回来。口供是天衡亲自带回来的,说:“真是赶巧了,苏小锦最后的邻居,是我们的熟人。张萃萃张夫人。”
“张萃萃?”秦琴很惊讶,那年她第一次上京,和张萃萃遇到了海难,张萃萃的家里人都遇难了。她护送了张萃萃上京城,原本挺好一段交情,因为张萃萃爱上了天衡,她不得不忍痛分开。这两年也少有联系了。没想到张萃萃在京城安了家?
想到过去的事,秦琴不禁又看了天衡一眼,还好,天衡没啥异样。
倒是明湛问:“是张氏的那位小姐啊?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天衡说:“嫁了吏部的一名侍郎做妻子,生个千金,长得跟她一个模子似的。小日子很滋润。张……夫人她是苏小锦的主顾,见苏小锦无亲无故的可怜,绣品也做得好,就光顾了好几次。没想到苏小锦后来不小心把手指给砸了,再也没办法做刺绣,蛮可惜。”
秦琴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气运被夺”四个字,立刻翻开口供本子来细看。看了几页,大为惊叹:“好惨一女的。”
“以砸手指为开始,后面干啥啥不成。做刺绣毁掉了手指,去接裁剪活儿,遇到了东家跑路。去抄书,送书路上遇到大雨,书全毁了。浆洗衣服。遇到了浣衣房的东家跑路,自己掉进水里,大病一场。病好之后钱也花完了,只能去打零工,无论她多么能吃苦,最终只吃苦。”
“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证据就是张氏闻到她院子里的药味一日浓过一日。最后成了药罐子,眼瞅着头发白了,还以为是吃药太多亏空了身子。没想到是人老了。”
合上了口供本子,秦琴心情很糟糕,皱着眉道,“太惨了。她的厄运好像无穷无尽似的。所以生生地把一个大活人给磋磨死了。”
明湛说:“这里头,可有什么疑点?”
天衡说:“有。张夫人说,曾经看到过苏云锦来找过她,不过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还给了苏小锦一匹好料子和一笔银子。因为她们两个之间有着真假千金的渊源,张夫人以为苏云锦来接济假千金的,就没有往心里去。”
秦琴冷笑:“那不是接济。那是买断!不过,我得亲眼看看那些布料才好。只可惜应该死无对证了。”
不料,天衡说:“不会啊。夫人。那匹料子,后来落到了张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