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琴征询的目光中,他垂下眼睛,道:“当日我一介商人,连科考都没有资格参加。虽有几个臭钱,却因地位低微,被人欺负,有苦说不出。趁此机会,想要博个前程。”
秦琴很惊讶,没想到徐观会这么想,她很想问徐观是不是还惦记着苏云锦。但又觉得这话题说起来唐突,正踌躇间,门外传来明湛的声音:“不可。”
他从门外进来,关上了门,说:“这次你二位立了功,却也是表明得清楚——你们,是我们这边的人。此刻如果贸然往前面去了,别人对付不了我和秦琴,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二位么?”
明湛的目光从满脸傻白甜的徐娜身上掠过,着重落在徐观身上。
徐观垂眼看着地板,眼尾精光闪动。
徐娜是西域女子,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徐观可不是,他是有脑子的。
于是俯身拜倒,郑重其事的说:“全凭大人、夫人差遣,绝无二心!”
明湛道:“既是如此,日后,你就是我的左参军了。”
左参军属于战时职务,相当于主将身边的警卫员兼大秘书。但战后部队散去回归各地方的时候,此职务即消除。所以,一般都是由原本在营中已有职位的知事、经历等官员就地转化。
而凭空提拔出一个左参军,那是极大的例外。原本无路可走的徐观,如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禁喜上眉梢,大声道:“谢大人赏识!”
!。
三天之后,事情查到了军需处一名佥事身上,到此,线索就断了。佥事供认出来里里外外的十几个人,全都供认不讳,配合无比。
蒙玦把他们全都军法处置掉,与此同时,密折也在北大营送往了京城。
当天夜里,劳累了一天的两口子,一人一个泡脚桶,里面撒满了干姜橘皮,一屋子都是香味。挥挥手让小椿下去了,秦琴惬意地闭上眼睛:“哎呀,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明湛瞥了一眼她的脚丫子,促狭地笑:“又是生姜又是食盐,就跟腌猪蹄子似的……”
秦琴勾起脚尖,就把水泼向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好了好了,不说了。”明湛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的。他才不会告诉某人,这是他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光,美好得不舍得逝去。他知道,一旦告诉她,某人就得骄傲起来了。
哼,要不得!
玩闹了一会儿,怕水凉,秦琴给自己加了一点热水,也给明湛加了一点。亮晶晶的眸子底下,闪过一丝阴影:“阿湛。你抚心自问,陆佥事……真的能够谋划那么大个事情么?”
明湛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很是有些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说:“怎么说呢。从进北大营到现在,校兵大典是草草收场了。查这个事儿来,闹得人仰马翻。与此同时,北狄人却没有停止过南下骚扰,而我们的百姓,正值春耕农忙关键期……人可以等人,天不能等人。耽误了农时,那将会影响到西北河套间千里沃野的收成……你是聪明的,算一算这里面,孰轻孰重?”
秦琴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失声道:“我,我竟忘记了这点!”
明湛道:“就算不谋算这一点,还有另一件事,我在这边说了,你知道就好。陆佥事家里,和七皇子的奶公有点儿瓜葛的。这份前程,也是那位奶公给他谋算的。这里面吃掉的部分油水到底成了谁的钱袋子,如果真的吃了败仗,谁又将会获益,你懂了吧?”
秦琴:“……”
洗脚水还很热,可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小椿的:“我们家大人和夫人已经歇了。”
来人却是不依不饶,直接来到门前,开门见山道:“明将军,秦副将。太子殿下有请。”
蒙玦?!
两个人一起请,就很奇怪。
两口子交换了个眼神,明湛冲着秦琴点点头,扬声道:“请稍等。我们马上来!”
还是换好了衣服,悄没声息地跨过院子,来到了后方蒙玦住的小院里。外松内紧的守备,叫秦琴平添几分紧张,她不由自主握住了明湛的手。
进了屋中,蒙玦屏退了左右,还把门给关上了。然后才走进最里面,坐在床沿上,沉声道:“二位。盐铁以次充好之事,就到陆佥事为止了。他供出,在京城以及京郊几处卫所、库房里,都有内应。我刚才已经收到了父皇手谕,明日便即启程回京,亲自回禀这件事情。此事有失军威,理应处理干净。”
说完之后,蒙玦定了一定,似乎在等着什么。
但两口子都是表情很平静的,蒙玦等得一盏茶都喝完了还没有等到回应,不禁自己开了口:“两位,没有什么疑问么?”
秦琴看了明湛一眼,明湛说:“殿下做事,下官自是不可置喙。只要不耽误行军打仗,也就不会坠了殿下英名。”
他意思很明白了,只要把盐铁补全了,可以拔营出发,那就不管了。
因为那是蒙玦和蒙瑜之间的争斗。
站在哪边都没好处。
蒙玦自是听明白了,黑了黑脸,说:“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祝您二位旗开得胜,凯旋还朝。”
秦琴和明湛一起站起身来,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