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说:“反而你到小倌馆里去,其实冒了不少的风险。也是侥幸你动作快,成功了……”
“因为。”秦冬雪说,“因为,女儿已险些遭受毒手。许沫沫到底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罪不至此。”
那一瞬间,秦琴好像看到了秦四奶奶的影子。
秦四奶奶虔诚礼佛,而她并不。
秦冬雪跟着秦四奶奶长大……
所以她的女儿比她,多了那么一分慈悲么?
秦琴笑了笑,柔和慈爱:“好。”
……
在秦琴的推波助澜下,没几天,谢闻止和几个小倌胡天胡帝的丑事就穿得满京城都是。谢闻止的名声彻底臭了大街。谢氏借题发挥,回娘家跟兄弟说了两句,谢家现在的族长是谢氏的同胞哥哥谢禹风。听闻家学里发生这等丑事,谢禹风发话敲打了山长几句。
山长心惊肉跳,抖着胡子把他除了名。
也就是说,他失去了书院的入闱推举。
没几天,谢闻雪也不来上学了,听说,谢母现在急着把她嫁人,好让家里少一张嘴。但谢闻止已经臭大街,自然没有什么好人家看得上他的妹妹,就那么高不成低不就地搁在那儿。
数日后,谢闻止在半路上拦住了秦冬雪。
“秦冬雪!你给我站住!”
秦冬雪头也不抬地说:“压过去!”
没想到谢闻止张开手臂,拦在了马车前面,眼看马车真的要从他身上压过去了,秦冬雪只得叫停了马车。
他原本就很瘦,如今也越发瘦成了一把枯柴,裹在青竹色洗脱了色的长袍里,脸青唇白,憔悴得不成模样。熬得发了红的眼睛狠厉无比瞪着秦冬雪:“秦冬雪,你毁了我,你高兴了吧!”
秦冬雪满头问号:“谢闻止,我跟你没有任何瓜葛了,你来发什么疯?”
谢闻止说:“没有瓜葛?怎么会没有瓜葛!你明明满心满眼都是我,我打个喷嚏你就屁颠屁颠地捧银子来送给我了。现在我家和你一样,成了没有身份的破落户了,你终于把我拉到跟你一样的位置了,你高兴了吧?”
垂眼看着已是有些癫狂的谢闻止,秦冬雪突然发现,曾经看一眼就心头小鹿乱撞的那个人,在脱离了感情之后,原来不过如此。
怎么看怎么平平无奇。
她甚至觉得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心动?
就为了那一点点不值钱的温柔?
她心无波澜,脸上也是表情欠奉:“嗯,是挺高兴的。答案给到你了,你可以让开了吧?”
谢闻止歪着头,看着她,突然大声说:“我现在愿意娶你了,你满意了吧!”
周围经过的路人,原本在寒风中急匆匆往赶路的,都被谢闻止这一嗓子给吸引得停了下来。
秦冬雪脸皮抖了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冬雪懒得跟着人纠缠,递了个眼色给戈雨。戈雨会意,深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音量吼:“谢闻止,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小姐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谢闻止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秦冬雪,“秦冬雪,你一直心仪于我的,是不是?”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秦冬雪这才开口:“心仪你?我图你什么?我好端端的伯爵嫡女,县主女儿,爹娘都有封诰,哥哥也已授缺做官。图你一个谢家旁支破落户?我图你寡母护犊子,你妹妹虚荣又吸血,还是图你好高骛远只懂得钻营抱大腿?”
她冷笑:“从前还算长了个好皮囊,如今连个皮囊都没有了,倒贴给本小姐做小白脸,本小姐都不要!”
大家看着谢闻止那狼狈的样子,窃窃私语:“小姐说得对啊!”
“堂堂大男人当街拦住千金小姐的车子,这不是坏人名节么?”
“好恶毒的心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丢了读书人的脸!”
谢闻止豁出去了,扑上前抱住秦冬雪马车,说:“秦冬雪,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得对我负责!现在许沫沫也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秦冬雪撩起裙子,一记无影脚把谢闻止踹得飞了出去,厉声道:“戈雨!今天的行程是没法继续了。递个帖子去时府告罪。然后——告官!”
!。
“我要状告谢闻止滋扰良家妇女,言行无状!”
!。
一听秦冬雪要告官,她身边的护卫跳出来,按住了谢闻止。
谢闻止慌了,喊道:“不要啊,我不敢了!”
秦冬雪说:“你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的么?听到告官就怂了?是怕真被我告了你,你丢了考科举的名额嘛?”
本朝律例,被状告过定了罪名的犯人,永世不得科举。
谢闻止被她戳破了用意,脸涨成猪肝色。在他大声求饶下,有人于心不忍,出来求情了:“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年,不容易的。小姑娘,他既然都知错了,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秦冬雪原本就有事情在身上,不欲跟他多纠缠,闻言,就坡下驴道:“既然有人替你求情,那我就给大家个面子。但以后如果你再纠缠本小姐,非报官不可!我们走!”
让护卫把谢闻止狠狠推到路边,戈雨放下马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