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壳坍塌,地动河摇,要在这无比复杂凶险的汹涌洪流中靠岸,找准水闸那个门,无异于大象穿针。但有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的力量大。秦琴原本是背部朝着木排的,如今翻转身来了个蛤蟆趴,跟明湛并排俯身,两把船桨抡都恨不能河面冒烟。
来到了闸门洞前,明湛抬眼一看,喊一句;“给力!”
秦琴:“???”
似乎是跟她学的。
这时没时间胡想,一个巨浪扑过来,借着巨浪的势,木排原地掉了个急弯,笔直地朝着闸门冲了进去。一进了闸门,就看到两边明显平整过的平台,但不断上涨的水已快要漫上平台了。明湛几刀割断了安全绳,一只手搂着秦琴,另一只手在木排上用力一撑。
就靠着这一撑,旱地拔葱一般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来了个无敌风火轮,两个人稳稳站在平台上。
秦琴还在发愣呢,明湛猛地一扯:“跑!”
腿比脑子反应快,秦琴跟着明湛跑了起来,跑了十几步,闪身进了那道铁门。明湛还不罢休,直接落下了铁门。秦琴道:“阿湛,你好厉害啊!”
也就说了这句话的功夫,铁门剧烈震动,门外传来雷霆般的巨响——洪水,冲进来了!
抬眼看了看幽深狭长、潮湿腻滑的楼梯,但,已经是有人声,在楼梯尽头传来。明湛道:“还有力气走上去么?”
秦琴点点头。
她从贴身防水小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尽管用油纸包着,巧克力也有点变软了。一掰两半,把其中一半送进明湛嘴里。明湛吃了巧克力,顺势亲了她手指一口。秦琴唇角禁不住飞快上扬了一下下,自己吃掉了剩下的一半。
巧克力飞快补充了体能,他们一前一后,扶着墙壁,一级一级向上走。
走了大概几十级,腿都没有知觉了,绕了个弯,眼前才算出现了亮光。人声越发响亮,明湛拿出护身匕首,用力在墙上敲打着,他们一边敲打,一边往上走。
不多会儿,敲打声引来了人们的注意。
“是他们!是他们!”
“来了!来了!”
!。
“快,快来人啊!!”
!。
台阶越往上,越宽阔,跟个喇叭口似的。守在出口处的十几名官员里头,几个胆子大的武官就往下来了。他们看到秦琴和明湛手挽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跟两个落汤鸡似的,都惊讶极了!!
“快通报姜大人!”
“衣服衣服!!生火!煮热汤!”
!。
“有没有女人?咱们大老爷们不方便啊!”
“哪儿有女人哟,家眷们都在城里呢……”
“煮饭的婆子也行!”
“也没有!”
!。
“那咋整?!”
“守堤人一家子还在!他有个婆娘!”
“就她了!快传过来!”
!。
温暖干燥的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秦琴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冲过来,簇拥着自己和明湛分开。明湛那边乌央乌央一大群人,她身边却只来了个粗苯婆子,那婆娘看着比她还要手足无措,咧开嘴讨好地笑,露出豁了个大门牙的漏风嘴巴:“给夫人请安。”
秦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牙齿打战,“咯咯咯咯……”
变成了洋城人念顺口溜了: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国歌。
手一暖,那婆子拉住了她,她的手又粗又笨又大又暖,婆子把她拽着进了屋子:“夫人,别在风地里站着。先进去暖和了身子再说!”
进了屋子,婆子干起活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麻溜利索。
秦琴把湿衣服换下来,用烧酒擦暖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布衣,裹着大氅烤火。那婆子把一碗热水递过来,说:“夫人,请喝。”
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她说过最长的句子了。
秦琴道了谢,接过热水,小心地呷了一口,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好甜,水里搁了糖?”
婆子捅旺了炉火,把她换下来的衣服,一件接一件贴着炉子挂起来,烤干。边干活,边说:“是的。”
秦琴说:“你不是官员家眷吧?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婆子忸怩地搓了搓手,说:“我姓张,我家那口子是守河堤的。”
原来如此,秦琴就明白了。
她默默地把甜得发齁的糖水喝完,小心地放了碗,说:“大人们呢?”
“都在外头呢。”
不用问,秦琴也听到了那动静了。就在隔壁屋子,许多人在说话。但是她惦记着河道的情况,不去看一眼是不行的,就站起身道:“我要出去一下。这身衣服,能顶得住么?”
匆忙之下,找来的替换衣服是民妇穿的,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身细棉布都洗薄了,里头棉絮也是薄薄的。外头快要入黑了,风一吹,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婆子顿时着急,道:“夫人,这一身不行!外头黑了,风跟刀子一样,这身哪怕是咱们也只能屋子里凑合穿,你这般娇贵的人,穿这样往外跑,非冻坏了不可!”
秦琴也不勉强,道:“那好,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叫明大人过来。让他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