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铭的计谋,又毒又辣,站在蒙瑜立场而言,不失为一条良策。
无奈蒙瑜对秦琴成见极深,说:“如果是别的女人,本王也就捏着鼻子忍了,横竖为了云锦风光大嫁,本王受点儿委屈,又算什么!可是,可是那秦琴,简直就是我家云锦的天魔星!我见到那贱人就讨厌,也不知道父皇如何想的……反正此刻他们落我手上,哼,拼着河堤倒掉一拍两散,本王也不会让他们领了功劳去!”
姜思铭眨眨眼睛,敛去眸子底下一抹精光,苦笑道:“王爷,您宁可拼着河堤决堤?这……是在下没能想到的。您有想过,河堤决堤的后果么?”
“怎么会没想过?不就是死人么。横竖车船都是准备好了的,你放心好了,本王对下属最好不过。到时候,姜先生你和本王一起撤离,回京畿去,我自己向父皇请罪!”
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抓住重点的蒙瑜,姜思铭挠了挠鬓角,“王爷,我不是这意思……”
正想要提醒一句好歹人命关天,俩人已经到了马房门口,看到那贴着苏家家纹的箱子,蒙瑜顿时满脸堆欢,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亲自指挥起来:“小心小心,不许磕碰坏了!”
那俩小厮也不知道是骤然见到王爷,紧张还是怎么的,猛地一个手滑,箱子侧翻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下来,肉眼可见的,是一副字画,并两个七彩绚烂的小猫镇纸。那小猫一个玩球,一个蜷缩瞌睡,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光华灿烂,也不知道用什么来做成的。
小厮们慌忙弯下腰,满地寻摸,忙乱着把这些玩意儿收拢进箱子里。蒙瑜却先一步拾起其中一只小猫镇纸,先是爱怜横溢地流连了小猫一眼,再看向那小厮,眼底已染上寒意,冷声道:“做事毛手毛脚的,好不稳重!这般手脚,要来有何用?!拖下去夹手指!”
!。
姜思铭在旁边,气息都紧了!!现在外头正是大批灾民挨饿受冻,小王爷跟未来王妃两情相悦,小两口害相思,借物传情也就罢了,怎地还落在了人眼中!要真落在眼中也就罢了,那小厮也就是犯了一点小错,就被重罚,回头人心是要散的!!
什么小王爷,连收拢人心都不会,姜思铭太知道为何继后要派自己来了!这段日子,他已不止一次收拾类似的善后了!!
眼瞅着亲卫们当真冲上去,架起那小厮就走,闭了闭眼睛,赶紧打横冲出来阻拦:“王爷,请看,这小猫其实是灵猫幻相。它闭着眼睛,垂落耳朵,苏姑娘曾经说过,是不忍看人间惨况,不忍听人间哭声的寓意。当着它的面前,不就是当着苏姑娘面前么?让那奴才哭号,那不是脏了灵猫耳目么?!赶紧别辜负了苏姑娘一片好心……”
不愧是姜家千挑万选才送到蒙瑜身边的人尖子,嘴皮子了得,两三句话功夫就让蒙瑜回心转意:“行吧。那就算了,别脏污了灵猫的眼!”
他一脚把那小厮踹开,自己宝贝地把那对小猫镇纸抱在怀里,兴冲冲地回屋里去了。
姜思铭要跟着蒙瑜回去,一瞥眼,见那小厮匍匐在地上对着他磕头,“谢谢姜先生求情!”
他说:“别谢我,谢王爷仁慈吧!”
那小厮果然对着蒙瑜的背影又开始磕头。
一直磕到姜思铭和蒙瑜都不见了踪影,旁人才道:“狗儿,起来吧。”
狗儿抬起头,额头上已是皮破血流。管事的把他拉去上药,见狗儿委屈得直流眼泪,叹着气说:“好了,别哭了。受这么点委屈算什么,好歹你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到外头瞧瞧去,才叫惨呢!”
这么一说,狗儿的眼泪顿时流得更厉害了,呜呜咽咽的说:“我爹娘妹妹弟弟,又冷又饿。昨天晚上,我最小的妹妹活活冻死了,我都没能出去奔丧,也没处奔丧去。可是这,这王爷,竟是让人八百里加急的,送那种字画玩意儿!这,这是人呢,还是畜生啊!”
!。
愤怒之情,无可遏制!!
刚才那情形,管事的也看到了,他心里也觉得很过分。挤着苦瓜干似的脸,说:“可人家是王爷,有权有势,让你活着就活着,让你死掉你连跟骨头渣子都见不着!送点儿玩的吃的算什么?快别乱嚷嚷了,仔细事儿传外头去,谁都保不了你!”
狗儿还想要说什么,嘴里一甜,管事的忍痛把自己荷包里的雪花糖掏了一颗出来,塞他嘴里,还用手合上了他的下巴:“快别说了!麻溜利索的擦干净了脸,做你的事去!”
打发走了狗儿,管事的自己也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周围忙碌着的小厮、杂役们,没有一个吱声的,每个人都低着头,埋着脑袋,手脚麻利,忙碌不停……至于他们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是一顿饭功夫,“王爷用官驿送字画玩意儿”的消息,就传得整个庄府都是。
此间主人庄氏接了接驾的差事,原本就已经是打定主意把府邸等同于白送给了蒙瑜来玩。此刻更加是,一家子龟缩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对外头的事情不闻不问,一问摇头三不知。
但,外面的百姓也知道了……
“造孽啊,还说是来治理黄河的钦差呢……这是来救灾,还是来享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