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来到了庄家,递了帖子,被门房接进了门外的小屋里等候。才坐下,秦琴扇了扇风,“才进来一会儿呢,就浑身发热。好家伙,这是烧了多少炭火?这地方也太……奢侈了吧!”
明湛说:“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他也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过了一会儿,两名穿着精细、嫩皮白肉的俏丫鬟来了,身边还跟了三四个人。秦琴差点儿以为这两个丫鬟是宫里的女官,听见那些婆子以“姑娘”称呼,才知道是两个体面丫鬟。
那俩丫鬟对明湛和秦琴行礼,莺莺沥沥的道:“王爷有请两位贵客。”
嘴上说得很客气,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却逃不过秦琴眼睛。
秦琴也不吱声,跟着两个丫鬟往庄家院子里走。
一路上,雕梁画栋,太湖石、不冻泉、鲜花、绿树,一应俱全,真的是如同神仙门户一般。真是叫人心生怀疑,怎地一墙之隔,能变成这般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来?
穿过了巍峨气派的正屋,绕过大半个宅子,来到了单独建的一处大园子,园子极大,路转路,忽然一个通花窗子,后面却不是什么书房闺房,不过是一处方寸之地,上种兰花;忽然又一处螺钿木雕包金边南式大门,门内佛堂庄严,烧着上好沉香;忽然又又一个雪白墙垣,门洞俱全,精舍俨然,那屋内却只有白鹤数只,正在吃饱了懒洋洋地剔毛散步,脚边散落肥大玉米无数……
秦琴一边走,一边不禁低声念起了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明湛奇道:“你从来不信这个,为什么念叨起来了?”
秦琴闭着眼睛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担心看多了眼前这些景象,回头会长针眼。”
造孽啊……
造孽啊。
一路如走针山一般,来到了蒙瑜下榻的雅筑精舍。
这处精舍,比前面见过的所有屋子都要精致漂亮,低调奢华。
站在门槛前面,秦琴没忍住,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看到她那丰富无比的表情,明湛倒是耐心十足:“又怎么啦?”
秦琴双手捂上了肚子,脸蛋扭曲,垂着眼,叹着气:“我忽然之间……胃疼……”
蒙瑜太过分了,引起她生理性胃疼。
看着她脸色渐渐发白,嘴唇也失去血色,明湛心疼道:“要不你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回头我见完王爷。我再来接上你,找个地方住下。”
顿了一顿,说:“横竖,我也不想住这儿。”
秦琴勉强挤了挤嘴角,说:“没事。我们一起。”
明湛伸出胳膊,说:“那你挽着我手臂。”
眨了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琴道:“不大合适吧……这么明目张胆?”
“有什么明目张胆的。你是我的妻子,不算违背伦理。”明湛弯起胳膊,胳膊肘朝着秦琴轻轻撞了撞,“来吧。”
秦琴依言挽住了明湛胳膊,都穿着厚厚笨笨的冬天衣服,但明湛胳膊力量很足,她觉得自己挽住了一根铁拐棍似的。
当蒙瑜见到他们用这种姿势走进屋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琴和明湛分开,双双按臣子礼,跪拜在地:“微臣嫔妾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爱卿请起。”蒙瑜虚扶了一把,夫妻二人同时起身。蒙瑜看着他们,眼底笑容玩味深沉,“两位爱卿,感情很好啊。连来见本王都如此亲厚,真是羡煞旁人。”
秦琴还没来得及反应,明湛一把握住了秦琴的手,语气很是软和地说:“谢谢王爷夸奖,这都是缘分呢。夫妻二人同甘共苦,真是三辈子修回来的福分。”
蒙瑜的眼眸深了一深,脸上笑容险些挂不住:“请坐,请坐。咱们商量正经事要紧。”
扭过脸去,对秦琴道:“长劼县主好久不见,本王与明大人要商议冰凌阻河,如何防止决堤挽救天灾的大事。夫人想来是会觉得无聊。本王在屋后安排了小戏子,请夫人前往歇脚消遣,等本王商议好了事情,自然把夫君归还于你。”
秦琴笑了笑,说:“王爷细心妥帖,真的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可心人。王爷好意,秦琴心领了。庄府里的好戏也只能遗憾错过,秦琴是接了圣旨,夫妇二人一同来给王爷帮忙的,不敢抗旨呢。”
蒙瑜一听,怫然不悦:“什么意思?我父皇竟让一个妇孺来助我?夫人,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啊!”
明湛早就料到有这情形一般,道:“王爷,微臣知道此事很难相信。这是皇上手谕,请过目。”
接过了顺武帝的手谕,只草草地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蒙瑜粗声粗气的说:“不必多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治河救灾,并非儿戏,是男人们的事!——来人,把长劼县主带到后面去!”
他索性撕下脸皮,装都懒得装了!
秦琴最听不得这样看不起女人的话,特别还是双标,她噌的一下,就火了!
微微冷笑,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嘲讽,道:“王爷,我是女人,难道苏云锦就不是女人了?怎么就只许州官放火呢?”
她情绪上来了,明湛给她打眼色也就当看不到。
怼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