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到了洋城,码头上却说是满了泊位,没法供他们的船停靠了。
知道船上淡水已经不多,秦琴顿时犯了难,道:“怎么泊位就满了呢?”
船上的老船工答道:“回夫人,听说每年将近年末,都会是这副光景的。”
秦琴道:“可是如果不在这儿补足粮食和淡水,我们的船过不去琼州海峡呀……这些都是计算好的。万一不能补给,那可就麻烦了!”
“夫人说的是……”老船工犹豫片刻,道,“夫人如果不怕的话,倒是有个地方可以靠岸的。”
“哪里?”
“是红茂码头。”
“红茂码头?”
秦琴纳闷了,老船工偷偷地看着她,看样子有些后悔,说:“算了算了,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儿。夫人金尊玉贵的,免得被那些红毛人看了去……是小的不对,竟然胆子长毛了,说了这混账话。小的该死!该死!”
忙抬手阻止了老船工自打嘴巴,秦琴道:“老船工,倒是不必自责。原来你说的红茂码头,是红毛人的码头的意思啊?”
她眯着眼睛,恍惚之间,想到了什么。
明湛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是的,你真聪明,一说就明白了。洋城和霞城这两个地方,是天朝唯二两处供海外来的红毛人靠岸落脚的口岸。所有红毛人来到天朝,都必须在这两处口岸靠岸,倒换通关文牒,方可进入内陆做生意和定居。所以,这两个地方有专门划拨给红毛船使用的码头。”
老船工补充道:“因为红毛喊着不好听,所以我们跑船的岸上的,都改口喊做‘红茂码头’,讨个口彩吉利。”
秦琴笑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涨了见识。没事,既然可以靠岸,那就去红茂码头吧。我才不怕什么红毛人黄毛人咧。”
不就是几个外国人么,上辈子见多了!
老船工得令,忙到甲板上忙活,放出哨子去,引了一艘黑皮接引船来。大船就跟着那接引船,倒出了天字码头,仍旧沿着岸边往南行了约莫十里地,才又见到岸边出现一处繁忙的大码头。只见码头上,一字排开不到边际的帆船,船头旗帜五颜六色,也不知道是什么国家和地区驶过来的。
黄头发的、红头发的、卷头发的……各种肤色和衣着的船工,在船上忙活着。秦琴扶着船舷边,极目远眺,只见沿岸全都是四四方方的石头大屋,风格跟中原地区迥异,这就是红茂码头及天朝海关了。
秦琴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海关呢,她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古代都已经有如此完善的海关了。办事的歪果仁们在海关门口排着队,一个一个很乖顺。秦琴调皮起来,以目示意,数着这些歪果仁品类:“这是红毛老外,这是阿三,这是猴子,那个个头比一根烧火棍高不了多少的……喔,是卑弥来的脚盆鸡。”
明湛在旁边,大开眼界:“原来红毛人也分这么多品种么?”
旁边的那些船工伙计丫鬟小厮,更是一脸惊悚地看着秦琴,好像秦琴是比红毛人更加稀罕的怪物似的。
秦琴道:“当然啦。他们都是从不同的国度过来的。不过……我们这会儿是不是应该上岸了?”
说话间,他们的船已驶入了泊位。走到了船舱,从船腹的甲板上下了船。春花紧紧跟在秦琴身后,形容紧张:“夫夫夫夫人,我怎么觉得我们才是歪果仁似的。”
春花跟着秦琴学了一嘴话。
秦琴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这地方是红毛码头嘛,全都是歪果仁。没几个中土人在这儿的,所以我们反而是异类。”
春花缩了缩脖子,道:“就是嘛……怪不自在的……”
天衡和天权两个男孩子接受度倒是很高,一路不断地左顾右盼,沉默又认真地看着周围。春花、春兰和春桃三个丫鬟紧紧跟着秦琴,那两个男孩子落后三步,不动声色地占据了方便保护几个妹子的位置。
就跟所有码头一样,从码头拾级而上,就是一条宽敞的街道。秦琴估计,这儿都是歪果仁,本地人看着他们的红毛绿眼睛害怕,所以不怎么来,导致了地方广阔不值钱,所以马路修得又宽又大,海关门口排着的队伍缩短得差不多了,只有五六个人,都进了院子里排去了,她正好能够好好地看一看这条依附码头而生的,也许整个天朝才只有两条的涉外商业街。
街道两边的门店,店面都很大,明湛说,这些都是要去官府挂了名字的大商号,多以“某某行”“某某洋行”做名字。里头摆卖的东西,多以绫罗绸缎、陶瓷、茶叶为主。也有外国商品,卖的是宝石、玻璃、香料,还有大块大块的金银首饰。
见秦琴兴致勃勃的,一家一家仔细看过去,明湛道:“傻丫,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嘛?”
秦琴笑道:“我在看那几样黄金的花样子,倒是特别。想要买几件回去做版,到时候照样子改良出来,倒是能带个新鲜意思。还有这些香料,气味好大,用来熏香很不错啊。”
在自己鼻子前扇风不已,明湛皱眉:“熏香?我觉得是熏臭……淡淡的体香就很好闻。”
行吧,直男都不怎么喜欢歪果仁浓郁的香味。
秦琴只得把香料丢开了手。
这年头的外